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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独奏结束,音乐会谢幕,我就没再碰单簧管。身为独奏者享受着聚集的闪光灯,身上却背负着整个管乐团的期许以及成败与否的压力。我却只想隐藏在乐团中,融入背景音乐,不想被人群发现。
临近毕业的演奏会,很多人都被赋予独奏机会,我却觉得自己不够好,应该不会被选。谁知队友硬硬把机会塞给我,想要我毕业前磨炼一下。独奏不止要背谱,还要单独站在指挥家旁与观众近距离接触,一想就毛骨悚然。每次谱背到一半就忘了,背好后又因紧张忘记,崩溃到想哭。甚至在演出几天前都还没完善独奏,脾气一向很好的指挥老师都忍不住想骂我。演出当天邀请了许多亲朋好友,他们距离舞台很近,看得清脸,手上还拿着鲜花。或许是不想在他们面前丢脸,独奏没有明显的失误,有惊无险完成了。自己面对整个演奏厅的观众,背后又有乐团看着,回想起来腿还是软的,可是收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管乐的社团生活十分精彩,时不时有演出,大家都会自愿回来练习。单簧管部有许多学长姐,里头有位特别厉害的学长,不用乐谱凭靠记忆就能吹出脑海中的歌曲。他还时常开放点歌,害得我十分羡慕,也想在脑海里有台乐谱翻译器。这样就不需要乐谱,随时演奏出喜欢的曲子。加上我喜欢听的流行曲在管乐团里十分罕见,通常演奏的都是古典曲,有些乏味。有时古典曲还可能会有36小节的休息段,每次数到我不知所措只能靠队友。我就在学长姐庇护下,成长直到他们毕业。倒霉的是偌大的单簧管部,只剩我一棵独苗,很多同期不是离开管乐团,就是换了乐器。而我开启了另类的“独奏”,不管是否听得到单簧管,the show must go on。
记得第一次走入管乐室,非常想学长笛。或许每个女孩都有个长笛梦,觉得玩长笛就能拥有优雅气质。可梦还没开始就被单簧管缺人为由被拉去试音。导师给了我单簧管的吹口,我一吹它就发出响亮的声响。听到声响,导师十分开心立刻把我定在单簧管部。虽然不是本来想选的,可勉强也能凑合。当时我甚至不知道它的华文名称,只懂它叫Clarinet。每次亲朋好友问我玩什么乐器。我回复“Clarinet”,只会得来疑惑的表情。直到我解释,它就是章鱼哥(Squidward Tentacles)每天练习却总练不好的黑色乐器,他们才给予热烈回应,然后客套几句“学音乐好”。
或许这辈子没收过那么多束花与掌声,可那一刻已经成为历史。鲜花会慢慢枯萎,似短暂的音乐生涯终消散。从独奏结束,音乐会谢幕,我就没再碰单簧管。身为独奏者享受着聚集的闪光灯,身上却背负着整个管乐团的期许以及成败与否的压力。我却只想隐藏在乐团中,融入背景音乐,不想被人群发现。
颤抖的双手在强烈聚光灯下特别明显,可当指挥家挥动指挥棒,双手就停止颤抖,手指在单簧管上跳动,开始了独奏。坐在第一排的我,看出了他的紧张。虽然不是专业音乐家,可还是听出了有些不对劲。结束时,指挥家连忙竖起了大拇指鼓励紧张的演奏家,而我旁边的两名男士开始议论。演奏家貌似受到了影响,一脸失落却又要立即投入回演出。而我闭上眼,沉浸在音乐的回忆漩涡。
升上高中,原本想要转换跑道,不想再加入管乐团。但听说学校管乐团的成就非常好,每次都能在新加坡青年节(Singapore Youth Festival )取得最高荣耀。虚荣心作祟的我,报了名想要体验“顶级乐团”。面试像走个过程,只要能吹出声响就能加入。学长姐很热情欢迎新生,我不免心想“顶级乐团”那么好混吗?很快的,魔鬼训练开始,青年节期间每天下课就冲去管乐室,周末也被耗尽。
也有人说单簧管本就不适合独奏,它不像喇叭声响洪亮,又不像萨克斯管音色独特。可它总是有独奏的机会,用看似平淡的音色,广阔的音域演奏出属于它独特的旋律。虽然不再演奏,但它独特的“心声”,还是残留在脑海里时常响起。若一天心血来潮想重新拾它,不知它是否还会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