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悄悄拨开围着我的一圈叶子，试图窥探另一边发生的事情。阿杰的母亲在一片草地上挖出了一个不小的浅坑，被挖出的那一堆泥土旁边，是昨天不见的黑色流浪猫。我不自觉地开始屏气，显得我反倒像是做贼的那个。
一铲接着一铲，地面上的坑逐渐成形。阿杰妈妈将黑色流浪猫放进了坑里，在开始埋之前，我看到她的嘴唇动了几下，像是在说些什么，可惜我离得太远，什么也没有听见，更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是忏悔吗？还是没好气地说了句：“真麻烦。”我无从得知。
听到熟悉的名字从他的嘴里缓缓道来，我的灵魂彻底出走了，我感觉自己飘在空中，随着一个个名字落下，相应的灵魂也围绕在我身边，在我脚边转着圈。
“哧！哧！”我身边另一个草丛里传来了像是在铲草地的声响。流浪猫显然也听到了，霍地停下咀嚼的动作，弓起身子，一副随时要逃跑的模样。空气中飘着一丝血腥味，淡到几乎无法捕捉到。由于我高度紧张，让我对周遭的一切都草木皆兵，那一抹微乎其微的血腥味，不断刺激着我的神经。
待阿杰妈妈走后，我才敢起身，蹲到发麻的双腿，促使我直直地跪了下去。膝盖触碰到的那块草地，柔软得像婴儿的身体。我吓得跳了起来，吓跑了一旁的流浪猫。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缠绕着我，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关门之前，我又看到了阿杰。这次他没有跟我打招呼，坐在门口专心致志地玩弄着手上不知名的物件。我多看了一眼，那个不知名的物件看起来像是牙齿一类的东西，但它尖锐的形状足以证明它绝对不属于人类。
邻居家的小孩阿杰，今年也就五岁左右，每次我关上门之前，都会看到他蹲在自己家门口对我挥挥手。我也会礼貌性地回以一个微笑。
我经常在下班之后去喂小区里的流浪动物。刚开始工作，我还没有能力去养宠物，只好喂喂流浪动物来解闷。可是这几个月来，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像是明明已经白天了，天却没亮那样怪异。小区里的流浪动物慢慢变少了。起初，我只当是有好心人将它们带回家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当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小区里只剩下几只不常见的流浪动物了。
不是的，牙齿，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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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察觉到了我的注视，对我咧开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这时我才发现，他身前的小盒子里，放了大大小小十几颗像是牙齿的东西。我望着他发怔，阿杰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悄悄凑到我耳边说：“姐姐，我有一个秘密，我不告诉别人，我只告诉你哦。”
阿杰用树枝在湿润的草地上比画了一会儿，片刻后我才看出来他画的是类似棺材长宽和大小的长方形。他看着自己描出的轮廓，咬着手指思索了半晌，悠悠地抬起头问我：“姐姐，是不是所有埋进土里的东西，都会消失啊？”
小区里只剩最后一只流浪猫了，它性格谨慎，行动敏捷。大概这就是为什么它至今没有消失的原因吧。为了配合它，来找它的时候我都会躲进一个隐蔽的草丛里，蹲在它身前喂它。
阿杰领着我又回到了我刚才藏身的草丛，他踩着一块草地，随后迈步，口中念起了一连串的名字，“小黄，小白，旺财，来福……”听到熟悉的名字从他的嘴里缓缓道来，我的灵魂彻底出走了，我感觉自己飘在空中，随着一个个名字落下，相应的灵魂也围绕在我身边，在我脚边转着圈。突然，他转过脸来，那双像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看着我说：“姐姐，它们的牙齿很漂亮呢。如果它们不挠我的话，就更好了。”阿杰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毫无波澜，像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