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午后的电影散场后,两人在吸烟区第一次相遇。两人正巧同看一场电影,是韩国导演洪尚秀的《北村方向》(或其实能是任何一部洪的电影,但印象中好像是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久,肚子饿了就到附近的小酒馆吃饭喝酒。酒后微醺,店里的客人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从阳光到月光,两个陌生人之间可聊的话题大概都聊完了:洪尚秀、金敏喜、电影、工作、自己的伴侣、家庭、生活,也不知道该聊什么了。对话被尴尬的沉默所取代,但是两人也似乎不太想那么早回去,似乎早就知道下次重逢将会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甚至是不会再见了。他们乍看之下非常了解对方,但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他们所了解的不过是对方世界里的一些碎片。我们旁人绝对没办法用这些片段来拼凑两人的一生,因此说他们是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或许是最贴切的形容。
字食族
“你知道洪尚秀其实是天蝎座的吗?”天蝎男突然开口说。
喘着粗气的两人躺在床上,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像两头在深夜奔跑的野兽所发出的喘息声。两人紧握对方的双手,身上盖着的棉被像冰川把两人覆盖着。两人之间的就像两座冰山碰撞,暂时融合在一起,但最终还是会被洋流冲散,各奔东西。天蝎男轻轻吻一吻双鱼女后,紧握着对方的双手,睡去。他们在对方的生命里,不过就是一场偶然的相遇与错过。一夜·情,或许能理解为“一夜就过的情愫”,他们或许背德,但那一个晚上的情愫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着。
他们在对方的生命里,不过就是一场偶然的相遇与错过。
沉默许久,双鱼女终于开腔。
周围的食客侧目;天蝎男垂着头,静静地喝着酒;双鱼女则点起了一根烟,别过头抽着,两人又静默了良久。午夜餐馆打烊,两人才离开。“不如再去走走吧?”双鱼女点点头。这是两人的第一夜也是最后一夜。行在路上,寒风刺骨,半夜的大街空无一人。因酒精而发热的身体还未能完全隔开不断侵袭的寒风,直到经过一家钟点酒店。两人互看对方一眼,点了点头便一同走进酒店。
“哈,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就是他们的翻版了。呵呵。”两人一阵沉默。
“你知道这其实一点都不好笑吗?你有你的女朋友,我有我的男朋友,我们今天分别之后就不会再见面了你知道吗?!星座一样又如何?聊了那么多又如何?我们最后还是会变成陌生人啊!”
“知道啊,我还知道金敏喜是双鱼座呢。和我一样。”双鱼女回。
作者一句话:偷情,或许能说是,在爱情边缘不断游走的,感情?
从月光到阳光,两人分别的时间最终还是来了。隔壁房的闹铃声(“或者偷欢算不上偷情/亦然比寂寞人值得高兴/难共处仍有权去憧憬/信不过感情从未谋面才像爱情”)穿透墙壁,将两具疲惫的身躯从沉睡中唤醒,这场世俗意义上的偷情即将走向自毁。坐起身板,两人怔怔地看着对方,感觉像某种告别式。两人迅速穿衣洗漱,匆匆忙忙退了房,朝最近的地铁站走去。“我能再抱抱你吗?”双鱼女说,天蝎男给了她最后的拥抱(他心里应该希望这刻永恒能永远),但最终还是要送她上即将关上门的地铁。再见,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