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 没有违禁物。没有疾病和伤痛。没有苦闷与不甘。你很好。这就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窗户里有眼睛在看你，每扇窗子里都有，有的哀怨有的好奇，时而彷徨时而诡谲。他们目不转睛。你第一次感受到，目光是有形状和触感的。

你不管。你只知道你必须回去了。雾气越来越大了，可是你已经找到火车站的围墙了。再走几步你就又可以见到那块荧幕，粉色总让你觉得温馨幸福。你已经很近了，你看清围墙上滴着血的字了：“快跑！不要进……” “来”字似乎被抹掉了。

你迷路了。因为晚上起雾了。晚上起雾是正常现象。不要担心。这里时常起雾。起雾是为了掩盖雾里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东西。起雾是为了保护你。警告：不要尝试盯着雾气看。千万坚决不可以盯着雾气看。如果已经盯着雾气超过五秒钟，请不要继续走了，请停在原地等待天亮。

你走不出去了。

“你好。” 你的前方有一块荧幕，粉色，但又不全是，像是被人硬生生在金属上涂上了粉色，你却仍窥得见底下冷冰冰的灰；上面的字是正楷，初号字，极大，同你在《黑客帝国》里看见的机械数字屏幕不大一样。金属的探头将你从上拍到下。

你该回去了。你知道你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就晚了。天色太晚了。再不回去天就黑透了。你顺着来时的路快步往回走。你不敢小跑，神色如常地往回走。你不害怕，因为你身上没有违禁物，没有担忧没有苦痛。你慢慢走，不要着急。

“你拥有自由。你永遭囚禁。”

你走到商场。没有人。货架上还有零零散散的商品。

睡着醒着？不是很清楚了。火车站这里是有的，但只是怀旧用的摆设。墙上的大钟指向十三。你在哪本书里见过这座钟。墙上画着涂鸦，血红的大字，重重叠叠地被人写了又改，有人将字迹覆盖，但总有人继续写着。你分辨不出写的是什么。

有人在看电视，声音很大，你听见的却是呢呢喃喃。你听不太清，但却知道在某个远处的国度战争已经打响。你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醒着，你不知道声音从哪扇窗子里传来。但似乎每时每刻都有战乱，无论你走多远。

你买了份报纸。你有个习惯，无论去哪座城市都要先随手买份报纸。你读过《费加罗报》《泰晤士报》《纽约时报》……尽管有时读不懂，你也要买一份攥在手里，像是拿到了通往这座城市底心的钥匙。“做梦的时候是醒着。醒着就是在做梦。”这是头条。

纯净水：每100ml含量 (μg／100ml) ：钙：>400，镁 > 50，没有其他杂质，绝对没有化学物质，不要食用，请不要食用，非必要请不要食用。饼干可以饮用。纯净水不可以食用。牛奶：能量：159 kJ，脂肪 1.2g，食用须知：牛奶是牛产的，绝对不是其他产品，只有牛可以产出牛奶，本品绝对不可以于其他产品一同食用。

你走出超市。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只有远处的路灯还摇摇曳曳，就快熄灭了。还是没有人。就在你确信不会有人的时候，旁边的楼里突然亮起灯，一扇窗一扇窗地接连亮起，像是一场默剧。而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观众还是主角。窗户里有眼睛在看你，每扇窗子里都有，有的哀怨有的好奇，时而彷徨时而诡谲。他们目不转睛。你第一次感受到，目光是有形状和触感的。

“欢迎你来，把血肉脱尽。” ——穆旦

人都去哪了？

没有收银员。你拿了瓶水，有些疑惑地将钱放在柜台，四处张望，期盼着收银员的出现。可是没有人。你想起你没有兑换成这里流通的货币，你也不知道一瓶水多少钱。你想了想，随手放了5美元。应该够了。

“你坚持真理。你保持沉默。”

作者一句话：做梦偶得。

人都去哪了？睡着醒着？不是很清楚了。

字食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