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不止一次幻想过死亡。有时是于屡屡碰壁后感叹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有时是面对感

爱的是什么,热忱在哪里,他不知道。他的生活在炊烟里、在车辙中、在书页间。他蓦然想

软的纸上,染在他手肘上。他想不通:自己日复一日朝九晚五而不得闲,然薪资微薄,所得皆又变作开销供自己衣食住行。他脚踏车的车辙碾过清晨与黄昏的尘土,痕迹被磨平,第二日却又被添上去。他的生活向前推进着,又好似在原地踏步,循环往复,最终也不过归于虚无。人生竟不留痕。那意义是什么?终点在哪里?为万钟乎?为宫室之美乎?他的思想不肯停歇,奔腾着涌动着,直至力竭他方可沉沉睡去。

好似变得年轻了,以致人们再也不相信自己会老。 ”

清早有人叫卖吆喝,声音像一只小鹿,越过重重叠叠的窗棂,灵巧地跃进他的梦里。他侧耳,原来卖的是旧书与其他一些旧物什,杂七杂八摞成满满一筐。他便使出舌战群儒之态与小贩还价,以低廉之价格购得旧皮鞋一双、花生一袋、怀表一只,并加缪《局外人》一本。

句话,又或者这句话一直在他灵台深处沉睡着,如今方于如酥春雨中缓缓苏醒。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人生本来没有意义,意义恰就在那一次次的梦里寻他与上下求索中。

情的波折,觉得活着味同嚼蜡,而有时则是无端端空想,望着晃动的光影幻想美好事物的对立面。他想,死亡是积累叠加起的逝川与流光,所以死亡不是静态的,是缓缓流淌的,而这本身就是一种新生。他有次用报纸垫摇摇晃晃的桌脚,偶然在撕成小条的报纸上看见这么一句话:“死本身是那么美丽、那么伟大……它和希望多么相似呵!它收割的是那么幼嫩的麦穗,因此,它也

起一句话,“若一切皆无意义,活着本身是否一种意义?” 他忘记自己是在哪里读过这么一

作者一句话:我知道人生浩荡长远,可我常把幻光当作幻光。

他断章取义,用有些断水的英雄钢笔在草稿纸上誊抄,蓝黑的墨洇了一大片,洇在泛黄的柔

可“虚无主义”并非叫人萎靡不振,直至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正因为人生没有意义,他不必追求一个必然的结果,而是享受过程。

《取火》特别企划“妇女节——电影与书籍”与你一起过3月,登录《取火》Instagram:@litupourworld。

人生又何必有意义?他找了太久的意义,反倒将自个儿绕了进去,纠纠缠缠,迂回曲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也许他将自己放得太重了,觉着一定要做出一番什么事业来,方可不虚此生。他十五岁志于学,理想与现实的落差却令他无所适从;他将目标延至三十而立,却亦无果。他非要学古人一般立下志向,或是找到所谓“热忱”,可那终究是空的、无意义的——人生不过飞鸿踏雪泥。可“虚无主义”并非叫人萎靡不振,直至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正因为人生没有意义,他不必追求一个必然的结果,而是享受过程。正因为人生没有希望,他自然不会囿于失望中,使万物失了颜色。他哪要拘谨地活着,为了所谓的成功而机关算尽?他要秉烛夜游,他要一醉方休,他要效古人之花间一壶酒,即便最终不过是独酌。

拂去书上的灰尘(极厚一层,使他甚是懊恼),他在茶几上放上一碟有些受潮的花生米,再将书翻开。译者译得艰深晦涩,他作为读者自是磕磕绊绊,倒也尝到了人生波澜曲折的况味。

每逢碰壁,他便含一粒花生,就着文字一同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