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打误撞消除穿旧衣成见
Weare的装潢充满玩味,店中央有一张由老车头改装的沙发,不同衣架分门别类挂满卫衣、无袖上衣,其中最醒目的是一排照颜色分类,上下挂满古着运动T恤的衣架。店内还有抓娃娃机,顾客投入一元能赢取购物或折扣券。店旁还另辟分店,专门售卖名牌二手球衣及运动衫等。
Cloop是由本地两名女生陈银铃(29岁)与畅李薇于2020年10月在疫情期间发起的循环时尚社企。起初,两人举办不定期的旧衣物交换快闪活动,后来Cloop的规模开始扩大和系统化,在亨德申路城市农耕社企City Sprouts设立旧衣回收的白箱子与储藏办公空间。
女性顾客对二手时尚需求较大,不过也有女客户将另一半或家中男性的旧衣拿来卖,孙伟祥于是在淡滨尼商场“Tampines 1”新开张的Refash首度开辟男装部。Refash于2022年被二手货买卖平台Carousell收购,品牌目前积极向海外拓展,在西马开了8家,今年4月在香港旺角新世纪广场开设首家门店。孙伟祥说,由于这样的模式在香港罕见,第一天开张就吸引了近300人大排长龙,应接不暇。Refash正筹备香港第二家门店,同时也计划进军台湾、菲律宾。
孙伟祥指出,Refash跟只针对Z世代的店家不同在于:“只要品相如新,我们什么类型的衣物都收购。由于成交量高,每个月要服务1万多名卖家,卖家人数到了圣诞、新年期间涨至3万;每家店每个月至少售出千多件衣物,好东西常常一上架就被抢购,所以按尺码、主题分类陈列不切实际。”不过Refash的忠实客户周敏仪有妙招:“上网就能搜索到自己的尺码和要找的类别,他们挂上网的所有衣物都有详细的介绍,十分周到。”
除了两名全职创办人以外,Cloop的受薪人员极少。陈银铃说,她们透过到企业、学校举办的付费讲座、工作坊,分享循环时尚来获取收入。Cloop旗下有超过300名志工,他们对循环时尚有热情,定期响应Cloop的号召到中心来筛选分类收取的旧衣。
公众把衣物拿到Refash门店或总部让专人鉴定,Refash会挑选出品相如新的买下,其余的归还卖家或得到他们同意后捐给海外专门机构再生循环。孙伟祥透露,Refash会付五角至八元收购一件二手衣,若是知名品牌价格会比较高,然后再以平均5元至20元转售,从中赚取差价。
陈银铃强调:“我们从不付钱换取旧衣,售卖旧衣物部分所得会捐给慈善机构。我们不是慈善机构,而是社企。我们的社企宗旨是要把以往生产、购买、丢弃的直线消费,变成环保的循环经济,透过循环时尚减少过度生产、消费与制造垃圾,帮助地球。”
价廉物美,加上寻宝般的刺激,二手时尚很容易叫人上瘾。施敏儿手机上的地图就标满全岛二手衣店据点。她说,二手时尚有过度消费(over-thrifting)的阴暗面:“因此我只随身带着小布袋,只买我最喜欢和需要的衣物,装满了见好就收。”全岛的Refash都逛过的周敏仪在下单前也思前想后:“我限制自己在他们的网站上消费每次不得超过50元,在店里则不得超过80元。买多,就不环保了。”
二手时尚在本地基本上有几种经营模式:一、收购大众的旧衣,以低价把品相优良如新的重售;二、以慈善、社会企业的模式接收大众捐赠旧衣,挑出品相好的出售;三、有意识地选购特定主题的旧衣,卖给古着时尚爱好者。
由孙伟祥(Aloysius Sng,36岁)2016年创办,目前全岛东西北与市中心拥有17家门店的Refash属于第一种。他说:“我们不是慈善机构或社会企业,而是推行循环时尚模式,为国人解决过量时尚消费,不知如何处置穿不下或不想穿的衣物的二手买卖平台。Thredup报告显示,现代女性一件衣服不会穿超过三次,二手买卖的循环模式能让一件衣物找到更多买家,将穿用率延长到30次或更多,阻断或放慢它进入垃圾堆的速度。”
这显然是一门高利润的买卖,但孙伟祥指出,他们投入营业的资本跟慈善和社企不同:“我们在主流、人流量大、四通八达的商场租店,每家店都投入至少5万元装修。店内有专业销售员,灯光设计、音乐、香氛,以及衣服整齐的陈列,跟任何一家卖新衣的时装店无异。有许多不认识我们的客户走进来,选中了自己喜欢的衣服后,才发现我们卖的大部分是二手衣。可是他们喜欢手上的衣物,加上价钱低廉,不介意买回家试试。不少公众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消除对二手衣的成见,甚至成为忠实的回头客。我们有约4万名会员是‘安娣’。”
根据美国二手时尚买卖平台Thredup最新报告,全球二手衣物2023年的市场增长比全球整体衣物市场多出三倍,并预计全球二手衣物市场到了2028年将增至3500亿美元(约4577亿新元)。打着循环时尚(circular fashion)永续消费名堂,二手时尚近年在狮城热起来。随着环保意识高涨,人们对别人穿过的衣服的成见逐渐消除,二手时装在时尚竹篱上开出第二春。
记者亲临Cloop的一场旧衣分类活动,从衣堆里淘出一件新式旗袍,刺绣衬衫,几乎全新的卡通T恤;淘淘不绝,越淘越有劲,可见本地人有多浪费衣物。Cloop零售经理施敏儿(32岁)曾是时尚网红,一周内就会收到三四家品牌寄来多达20件新衣,让她做好造型后挂上她的IG。转换职业跑道后,她开始转向二手时尚,环保地为她的社媒创造内容。
价码低又能救地球使古着时尚在Z世代中大热,古着衣店在本地如雨后春笋。这种“二手衣店”(thrift stores)就是二手时尚的第三种经营模式。女皇道购物中心(Queensway Shopping Centre)三楼一翼近年变为Z世代流连的古着时尚热点,里头有Nightingale Thrift,Furimaketto,Weare和在本地古着界颇有名气的Honsieponsie。与Refash和Cloop的经营模式稍有不同,这些面向年轻市场的二手衣店大部分衣物都经过筛选,符合特定族群的品味与需求。
面向Z世代的二手古着时尚
那些不合格,不能交换或转卖的旧衣怎么办?Cloop于2022年跟澳洲公司Life Line合作,在全岛设立450多个黄色旧衣回收箱,不达标的回收衣物会送到Life Line在马来西亚巴生市的工厂分类后做再生循环处理,把这类衣物降级为工业抹布或压成布捆转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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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时尚的经营模式
施敏儿说:“打个比方,一件上衣在店里卖$59.90,但我在加东的The Barn教会二手衣店花40元就能买到10件时尚单品。穿二手衣真的很省钱,但又不会牺牲时尚元素。”加入Cloop后,施敏儿善用她的时尚造型才华,为Cloop的“开放衣橱”筛选和搭配出“小红点国庆”、“泰勒丝”(Taylor Swift)、“万圣节”、“夏日女孩热辣辣”等专题衣架,给人穿去看演唱会、国庆庆典等。她笑说:“我对衣物的记性很好,Cloop经手的旧衣我都过目不忘,能轻易变出多种花样。”
Honsieponsie热心女店长是创办人的母亲。记者周末到店里闲逛时,她自豪地透露,店里每一件衣服都是儿子精挑细选过才上架的。店里近20个衣架都分门别类,一目了然,有来自日本的刺绣衬衫和裙子;古着短袖运动衫;有超过百年历史的美国工装牌Dickies裤子;靠近柜台的所有衣架挂满各尺寸的二手牛仔裤。小小的店里挤满年轻客户。
志工以二手衣作报酬
她们最近和特别需求者协会(APSN)合作,在协会设立筛选分类中心,聘请特需人士将大量旧衣物做首轮筛选。作为社企,经费有限,她们之前靠大商场如先得坊提供短暂场地,目前在德申路的City Sprouts;义顺的慈济人文青年中心与芽笼的APSN设立“开放衣橱”(Open Wardrobe)。这些无人掌管的“开放衣橱”走良心制度,每件10元起,让民众扫码付钱取衣。接下来,她们将在巴耶利峇PLQ购物中心与艾格坊购物中心(Anchorpoint Shopping Centre)举办快闪活动,公众付35元可带5件如新旧衣来换取10件二手衣物。
与社企合作聘用特需人士
新衣哪有旧衣好?但若要穿别人的旧衣,又是另外一回事。人们放下对穿用二手衣的成见,促使二手时尚近年在本地走俏。一些商号不仅在全岛各处设据点,更把版图扩大到海外。二手时尚的经营模式各异,从低价收购到自由捐赠。也有业者锁定特定世代,专攻二手古着时尚市场。买卖双方坚信,循环时尚延长衣物的使用期,可减少浪费,为环保尽力。
刚从耶鲁—国大毕业的曾淑仪(24岁)两年前开始到Cloop当志工,因为跟其他志工志同道合,因此成了这里的常客。她说:“我还未读大学前就开始穿二手衣,现在衣橱里90%以上都是二手衣。我是因为关心环境课题,而下定决心从生活里最能实践的环节,服饰着手做出改变。”她每次到Cloop奉献时间和心力能带回10件心仪的旧衣作为报酬,但她连消费旧衣也很有意识,只带回真心喜爱或需要的衣服,有时连一件都不带走。这种不浪费的时尚消费心态来到买新衣就更严谨了:“有一件新洋装,我在店里看到后,心心念念了一年,确定自己真的很想要时才去买。”
自由从业员周敏仪已不再买新衣了。她穿着最爱的千鸟格纹外套,里面配苏格兰格纹无袖连衣裙受访。记者赞她穿得好看,问是不是二手衣,她点头如捣蒜,一坐下来就打开圆筒包,如数家珍地掏出粗花呢外套、名牌运动夹克、裙子、粉红蕾丝镂空外罩衣等十来件。这些品相如新的衣物都是她从二手时尚店Refash购得,当中九成售价不到10元。她笑说:“我很久没购物了。但自从半年前发现这样的二手服装店后,里头没一件衣服是重复的,买二手衣像在寻宝,而且件件价廉物美,让我找回购物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