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爱敏用8元的旧芭比床单自制成这亮眼的粉红芭比风连衣裤,走在街上回头率爆表。(陈斌勤摄影)

由新加坡女设计师李昭谊(44岁)和以色列设计师夫婿唐明(Tamir Niv,41岁)联创,本地服装品牌Ginlee近年一直将循环式时尚融入业务模式,近期推出“Make O”项目更力推“新衣哪有旧衣好”的各种延长旧衣寿命的创新服务。

Syne从日本进口二手和服与羽织,一针一线亲手修复,在本地寻找新主人。(Syne提供照片)
Ginlee的Make O样品墙,给顾客预览用心爱的旧T恤所制成的各式布包。(龙国雄摄影)
Syne利用街头艺术家Tobyato为某品牌所画的6米长布景,缝制成80个和风束带布袋。(Syne提供照片)

像Alt.Native这样专提供旧衣改造服务的平台在本地算首屈一指。创办Alt.Native的是同为25岁的林佩璇,主业从事市销的她透露,Alt.Native旗下有近20名服饰升级再造达人,80%是介于20岁至27岁的年轻人,另20%是有10到20年经验的裁缝师前辈。她说:“穿二手古着,或改造旧衣,赋予它们新生命在时下年轻人之间已成了酷的象征。因为这样的服饰独一无二,让他们更显得出众,成为朋友间的话题。”

Ginlee团队花了一段时间研究,为旧衣变布包拟出一个程序,不管是哪种设计与尺寸的T恤,或是有无裁缝背景的公众,都能在一两小时内完成再造。李昭谊说用对自己有特别意义的旧衣,并亲自参与再造的过程更有“想留下来的意念,而不是不要了就丢了。东西对你越珍贵你丢弃的可能性就越低。”团队还在工作室设计出一面样品墙,让顾客可以预先看到完成品的模样。李昭谊说:“我们要帮消费者跟他的旧衣创造一个新的关系,这个策略让人们能想象完成品是什么,好不好看。”

林佩璇DIY将一件二手灯芯绒短裙摆接上五彩灯芯绒碎布,让单调的土色裙子鲜活起来。(陈斌勤摄影)

快速消费的年代,加速时尚消费品的浪费,有良知的业者倡导旧衣物再造,贯彻永续理念。改造或修补旧衣物,让消费者在汰旧换新的过程中,与再造旧衣物产生新关系,人类感性的念物情结也因此获得提升。

这款布包将T恤的圆领结合3D打印的手提圆环,让衣领变成把手的一部分。(龙国雄摄影)

挽救快时尚的极端浪费

林佩璇说:“女人的生命经历着许多不同的阶段,譬如从学校毕业后踏入职场,或怀孕、初为人母等,每个阶段都需要不同的服装,与其每个阶段都添新装,不如将旧衣改造以符合新的需求,减少资源浪费。这平台的宗旨就是延长一件衣服的寿命,不让它这么快被送到垃圾堆里。”

他们也将修复和服古着的精神延伸到升级再造,与不同企业合作,将旧布料升级再造成和风包包。他们之前跟本地服饰租用品牌Style Theory合作,把他们租不出去的旧衣制成包袱造型的布包。今年3月,他们和本地人气涂鸦艺术家Tobyato合作,回收他为某个品牌活动所创作的6米长装饰布景,用来制作成80个束带小布袋。

李昭谊说,Make O布包强调保留T恤的细节,使其成为独一无二的再造品,也是一个教育人们善用旧衣的媒介:“我们首要考量的是,它的第一生命是什么?T恤的领口非常经典,你一看就知道是一件T恤,我们想保留它,在这个基础上怎么延伸它的用处,而不单是好看而已。不少升级再造给人做手工艺的感觉,没有顾虑到东西实不实用,硬要把这个东西改过来,最终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你会不会用它,才能延长它的寿命。”

Ginlee团队将用剩的面料制成小布袋,再用3D打印的钉子扣在布包上。(龙国雄摄影)

全球每年生产高达1000亿件新衣服,制造了9200万吨的纺织品垃圾,占了至少7%的全球垃圾量,其中最大的纺织品垃圾来自中美两国。87%用来制造衣物的纤维和面料最终送到垃圾堆或焚化场,被丢弃的衣物只有20%被回收,当中只有1%的旧衣被循环成新衣。波士顿咨询公司的调查显示,全球目前二手服装市场估值1000至1200亿美元(约1333亿至1600亿新元),2020年以来涨了三倍,见证了循环型时尚工业(circular fashion)的巨大市场。时尚工业从直线转为循环模式的定义是透过修补、转卖、租借、再造重生等消费与服务的形式,阻止旧衣或滞销衣物、面料直接进入垃圾填埋场。

答案:只此一件。市面上买不到。这套芭比装是她以8新元从澳大利亚墨尔本的二手廉价店买回来的旧床单,她用了一个月亲手把床单改造缝制成休闲而时尚的连衣裤。

自2021年4月创办以来,林佩璇共促成了300个升级再造配对,收费从50元起跳,视复杂性而定。有将旧衣裙改造成不同款式服装或饰品的,如帽子、布袋;也有将碎布拼裁成上衣、洋装、裙子;或在旧鞋子和包包上上色、绘图,赋予全新面貌等。她本身就曾请达人帮她将两件连身裙改造成斗篷上衣,将休闲洋装变为正式上班服,她自己同时也将一件在跳蚤市场买的灯芯绒短裙缝上五彩灯芯绒碎布,让单调的土色裙子鲜活起来。

经典款布包的设计,Ginlee团队是将T恤对折,把衣领变成一个口袋;另一款则将T恤的圆领结合3D打印的手提圆环,让衣领变成把手的一部分。此外,每件T恤成分不同,弹力也不一样,李昭谊说,团队会在T恤上上一层稳定膜来固定它的形状和增加承重量,最后一道工序是用120摄氏度的高温压烫布包,让整个袋子更平坦和牢固。

Ginlee团队还在研发零浪费升级再造,从顾客旧T恤剪下的袖子日后将会再生使用。(龙国雄摄影)

两名新加坡男生在2020年10月疫情期间创办将业务模式建立在旧衣上的时尚品牌Syne Studio。苏菲安(Suffian Samat,29岁)和蔡恩忠(28岁)2018年在新加坡时尚协会举办的鞋履设计比赛中结识——苏菲安荣获冠军,蔡恩忠屈居第二,奖品是新加坡纺织服饰商会赞助的鞋履设计课程。两人非但没有瑜亮之心,学成之后虽在竞争鞋牌旗下工作,仍保持联系,直到疫情期间,两人决定离职共创品牌,做自己的老板,按照自己的意愿而设计。

林佩璇请裁缝达人替她添加波浪袖子,就将一件平凡无奇的衬衫变成令人眼前一亮的上衣。(陈斌勤摄影)

黄爱敏则是看到母亲和家中三个姐妹大量购买新衣,觉得很浪费而乐于接受她们的旧衣。她笑说,自己的衣着品味不太大众化,自15岁起就喜欢穿彩虹七色系里的衣服,少女时代也参与cosplay活动,既然在市面很难买到她钟意的服装,不如自己动手用旧衣、旧布料来改造。她开始上网看视频学裁衣,后来报名参加新加坡纺织服饰商会(现更名为新加坡时尚协会)的培训班(Taff TC)学习服装设计。她现在穿的衣服几乎都是自己设计,且是用旧衣物改造的。她笑说:“我喜欢独一无二的服装,不会跟人撞衫,突显自己的个性。”

苏菲安钟爱日本和服与羽织(haori),外出时和服不离身,成了他个人的时尚标记;蔡恩忠也将短版羽织作为亚洲风街服(streetwear)来穿。两人于是从日本进口旧和服,一针一线亲手缝补修复后,将这种华丽风的古着转卖给本地消费者。

红粉芭比时尚(Barbiecore)被卖座真人电影《芭比》炒热,让黄爱敏身上印着芭比标志的粉红吊带连衣裤更吸睛,引来路人、朋友好奇询问:哪里买?多少钱?

Make O最新推出的第二项服务属于升级再造类,顾客可把旧T恤带到工作室,在Ginlee员工的指导下,将旧T恤改造成充满设计感的布包,赋予旧物全新的功能和寿命。许多旧衣的升级再造都是依照使用者的需求而做出定制化的转变,并没有既定模式。

Syne从日本进口二手和服,修复后卖给喜欢独特装束的年轻人。(Syne提供照片)

25岁的黄爱敏是一名设计媒体经营者与编辑,她曾自创升级再造少女风服饰网站“Fuwari Shop”(已暂停营业),现在是旧衣升级再造平台“Alt.Native”的达人之一,除了开办工作坊传授升级再造手艺,也接单子帮客户改造旧衣。

李昭谊指出,Make O旗下第一项推出的是修补付费服务,顾客买了品牌的物品,若穿坏或不能穿了,能带回来修补、改大或改小。抓褶工艺是Ginlee品牌的标志性特色,褶饰久了被压坏变平送回来,Ginlee工作室能把抓褶再压回,“衣”旧如新。

充当客户与旧衣的媒人

善用旧和服与布料贯彻永续理念

林佩璇形容自己为客户与旧衣再造者的媒人——客户上Alt.Native网站填写他们想将旧衣做怎样的改造,她再把客户的需求发给旗下她称为“Refashioner”的“时尚再造者”,从回应者中选出最适合的人选推荐给客户,由他们自己商议合作细节。

促使林佩璇创办Alt.Native的原因是因为她在疫情前在中国实习时目睹当地时尚的极度浪费。她说,由于当地电商蓬勃,造成快时尚火红,她的同事会订购一大堆衣服,由于价格便宜,一件人民币5元(约1新元)就买得到,收到货后不喜欢或不合适的就变成垃圾。她说:“很多网上快时尚的消费者是年轻人,因为这些衣物极为廉价,年轻人消费能力有限,又喜欢尝试新时尚,购买快时尚可以充分理解,但我希望他们能延长衣服的寿命。”

参与再造与旧物产生新关系

蔡恩忠说:“循环式时尚将会是Syne坚持的业务模式。我们一直会使用旧布或滞销的布匹来制作我们的产品。很幸运的,我们也常得到业界同仁慷慨捐出他们已不用的面料,让我们能坚持这个理念。”

蔡恩忠说,他们在鞋业工作的两年看到很多令人痛心的浪费:“鞋子只要有一点损坏或过季就要销毁,为了保护品牌形象,那些鞋子宁可送去垃圾填埋场也不能捐给他人。这让我们下定决心要从事永续性的时尚设计。我们研究和服的裁剪后发现都是用整块布拼接起来的,而且大部分尺寸是均码,很少浪费。这种精神吸引我们,也跟我们的环保理念很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