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问长问短?”
“徒步啊,是一项非常好的健身运动。走得快与慢无所谓,有人走得更快,山外青山楼外楼嘛,攀比没意义。就像我们的人生,尽了力就好。” 年轻人操着一口中国北方口音,子君的心情舒畅了许多。黑暗中沙沙的脚步声让整个世界越发显得宁静。午夜前在黛绿悠静的裕廊湖前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晰,她正经历把自己找回来的旅程。
子君停下: “噢,这代表血液含氧量。”
眼见她快要离开,他赶忙指着测量器的视频:“这是什么意思呢?”
密林中游荡着一股神秘的气氛,荒凉攫住了她的内心。按照手机中图标所示,她想穿过武吉布朗到达武吉知马的七英里。但是为何她感到不安?她想起进入丛林前见到的那块警告牌:
子君在丛林中穿行,这天是20世纪20年代某一天,农历七月初一。
子君转身就走,心里五味杂陈,生活并不是太糟糕,如果你愿意转换心态。
子君解释。
子君参加过培训并有工作。
“相当不错。”子君回答。
坚持走下去还是往回走?
“这呢?”
19世纪20年代的子君具有新思想和反抗精神。涓生对子君的所有举动都赞叹不已而向她求爱。他们一起生活之后,平淡的日子磨平了子君性格上的棱角,抱负被现实的激流冲刷得无踪无影。在经济严重困难之际,涓生为了自己的新生,毅然地选择离弃她。子君死后,涓生用“伤逝”聊以自慰。“我没有负着虚伪的重担的勇气,却将真实的重担卸给她了。她爱我之后,就要负了这重担,在严威和冷眼中走着所谓人生的路。”
“明白。”男子点头停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我对医学知识有一点认识。”
“这不是心跳,心跳在这里。”
她的人生道路没有分析没有规划,总是凭感觉。再生的子君知道,她对任何人都不能抱有幻想。可是现在她的心很痛,她再次堕入一个以爱为名的深渊。一世纪前,她为此受到严重的伤害,最终忧郁而死,她用体罚来抵消心灵痛苦。
热带的炎阳一点都不吝啬,面颊和双臂开始发烫。这条高速桥是这么地长,远处的绿荫地带怎么走都走不到。她知道这一段路连走几个小时都不会见到人的踪影,就像人生路,孤单时渴望有人出现;失望又让人产生绝望的心境。
“孤独要比突然被人抛下的感觉要好。”她想着走着:“被感情之事连累就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十足的笨蛋,我要惩罚自己的轻信。”19世纪子君的命运在20世纪现代子君的身上仍在延续,男性在追求胜利后成功隐退,而女性如退潮后被遗留在沙滩上的鱼,面向毁灭的生存状态。
“我母亲的心跳怎么这么高啊?”
“我在上班。”接到子君的来电,涓生这样回答。他不知道如今子君已经学会了用谷歌追踪器,显示他此时的处地,在本市的另一边。就像19世纪涓生在寒冷的冬天躲在图书馆不回家一样,子君感到失落和痛苦。不行!前世的遭遇不能再次上演!她才不愿意从旧世界跨出后,依然还接受传统分配给她的旧角色。她要真正地走出涓生为她虚建又逃离的冷空间。
“这里代表心跳吗?”
“我母亲的生命症状还好吗?”一次在工作时,有人问她,他用“生命症状”代替“血压”。
“不用担心,有时候病人看到医生和护士来检查会有短暂的紧张症状,他们自己感觉不到。只要放松情绪,一下子就会好。”
“因为我一看到你,心跳也会上升。” 中年男子随即接话。
子君的人生徒步和身心徒步在平行继续。她和一组徒步人群相遇,在短短几小时的同行途中,体能强壮的徒步者越走越快,好像把弱者扔得远远的是一种快感。幸亏有位护队先生一直陪伴着她这位身心疲惫的落后者。
独自进入坟场地区的人,有任何事件的发生,后果自负。
回头路令人沮丧, 可是路走错了得去纠正。在不懈的搜索穿越之后,她终于走出了密林上了高速公路,寂寞地沿着公路的边径向前走。没有树荫只有飞驰而过的各式车辆。再看路标图,前方将会有一个回旋道转向武吉知马路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