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影像常在不同地方重现,在雨夜狮城,一场连日炎热后的骤雨,刷刷地把心中苦旱一洗而空,之后,长街被滋润,释放出心中清亮,再然后,我看见那排深情脚踏车,正拥着未央的夜。
也往往在雨夜,会不由自主思恋起异乡人,虽远隔天涯,却既远且近。雨点模糊了眼界、思绪纠缠着雨声,偏偏挥之不去。原来,撩乱的思绪,才是心灵深处最动人的景深。
一回夜晚,雨刚停,从热闹的咖啡店喝完黑咖啡回家,转角看到一排落寞单车,倒影在街角积水,禁不住停步,端详起蓝蓝夜色如何琢磨单车身影。此时夜雾涌来,顷刻间就忘了时空,丢失了自己。
雨,仍旧是雨,而我,已非昨日的我。脚踏车,仍旧无言,而雨珠、霓虹灯和楼房,仍旧默默,从来不知愁绪,才是最动人的距离。
喜欢通过摄影玩味雨夜情韵,玩味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摄影所谓的景深,其实是距离的另一种说法。
这样的夜常会浮现人生中一幕幕残留的影像,会想起一个不知名小镇,一个无人留意的角落,想起自己的孤单,和那些散乱的足迹;憧憬几辆聚在一起取暖的脚踏车,正静静等待离去的主人。
小时住山芭亚答屋,一逢雨夜,连串雨珠从破洞的屋顶沿亚答叶叶尖顺流而下,落到大大小小盛雨的器皿,发出叮叮咚咚的清音,这番情景若落入诗人眼里或许顷刻即能成诗。但不同年纪,不同境遇,我掏不出相机,也缺诗笔,半夜梦醒,惊觉枕边湿了一半,一夜只是担心亚答屋顶被风吹走。
狮城的夜,湿淋淋,逢夜雨,思绪纷飞。
雨夜临窗,看得最清晰的竟是微不足道的雨滴,它贴在玻璃窗,无数小眼对着你看。经不起如此对视,把眼睛移向街边不停闪烁的霓虹灯,其实它比雨珠更炫眼。我眯着眼估计雨珠和霓虹灯的距离,雨珠在眼前,是近距离,闪烁的七彩霓虹灯在五十米外,是远距离,呈现一种无从抓摸的飘浮。
这样的夜常会浮现人生中一幕幕残留的影像,会想起一个不知名小镇,一个无人留意的角落,想起自己的孤单,和那些散乱的足迹;憧憬几辆聚在一起取暖的脚踏车,正静静等待离去的主人。
再望远一点,对面楼房隔着一条街。一个小小狮岛,人与人的距离比雨珠和霓虹灯的距离还要亲密,人们紧紧依偎着、住着、生活着。这些楼房在雨夜里变成一个个耐人寻味的空间,里头住着谁?演绎着什么故事?我一无所知。如此近,却如此遥远,唯有藉着摄影景深,才知雨珠、霓虹灯和楼房的距离,却始终无法丈量出人心的距离。
这画面有一股魔力,分秒间恍若被偷走了魂。想跨过这幅冷清的热闹,却又难舍其中温馨,不自觉掏出手机拍下。午夜时分,不因苦咖啡,睡不着的是仍在荡漾的心绪。坐在临窗桌前,找出图,借助手机修图,重新走一趟雨夜的心灵触动。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宋人蒋捷的《虞美人。听雨》早对不同年纪的听雨有透彻的解析,而这样的内心转变精髓全在〝时过境迁〞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