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评审、诗人罗毓嘉在侧写《其实不少》中提到这次参评金典奖的书只有191种,相较于台湾每年上万种文学书出版,报名者相当少。后来脸书上,独立出版社松鼠出版社创办人赖凯俐与宝瓶文化社长朱亚君分别透露错过报名期限,并解释说往年出版社会接到通知,但这次主办方仅通过文化部与社交媒体公告,朱亚君感慨以后编辑得紧盯主办方公告,她表示没有生气,只希望编辑不要因此而自责。
顺道一提,在公布30本书名单时,廖伟棠诗集《劫后书》中关于原住民的书写,被复审评审之一原住民作家沙力浪指称用法不正确,廖伟棠通过脸书回应他其实试图还原文字语境,年轻诗人陈柏煜则认为廖伟棠不尊重原住民文化,两人在脸书也有几次来回交锋。
回到第一条火线:吴介祯的调侃,加上罗智成的惋惜,诗集尽数落选,诗人廖伟棠批评评审面对现代诗出现“失语、失措状态”,他认为这一方面可能是现代诗越来越高冷晦涩(或是刻板印象),但评审作为专业读者“放弃对诗的精进、深入”,让人失望。
榜单里更多是我没读的书,黃瀚峣《沒口之河》、张嘉祥《夜官巡场》、陈淑瑶《魔以》都很吸引我……真的要多花时间看书了呀。
大奖奖金新台币100万元(约4万2000新元),金典奖与蓓蕾奖每份新台币15万元(约6300新元)。评选范围包括2022年7月1日至2023年5月15日出版的书籍。
作家吴明益指出,写作时为避免刻板印象,几年间他访问了双方参与者、不同年龄层的民众、阅读报纸档案以及学术研究。他说:“《海风酒店》并不是唯一未得奖的作品,但为了证明评审的公正性,《海风酒店》是唯一被提举出來,列举正反评语,以证明得奖作品沒有相关缺点的作品。我个人认为,在入围的作品中,每部作品都是各有特色的作品,它们象征了文学创作的多元。”
由国立台湾文学馆颁发的“台湾文学奖金典奖”与“蓓蕾奖”是台湾出版业的年度重量级奖项。2023年散文家陈列的《残骸书》获得大奖肯定,书中回忆台湾白色恐怖时期遭受牢狱之灾的细节,反思极端政治对人性的扭曲,提醒读者珍惜当下自由的空气。
11个得奖名额,选了八本书,此前得奖无数的吴明益重量级新作《海风酒店》没有中选,让许多人意外,罗智成文中特意解释,没想到却因为“过于刻板”四字,引起出版社不满、作家回应以及曾经参与水泥厂抗争运动者的声援。
国立台湾文学馆近期颁发“台湾文学奖金典奖”与“蓓蕾奖”,散文家陈列的《残骸书》获大奖肯定。11个得奖名额,选了八本书,部分评审对落选的作品撰写侧记,有调侃,有惋惜,加上诗集尽数落选,引起作家和出版界一番争论。
先说这次台湾文学奖复审选出30本书,决审评审从中决出年度大奖:陈列《残骸书》;金典奖:寺伟哲也《子弹是余生》、黃瀚峣《沒口之河》、陈慧《弟弟》、王昭华《我随意,你尽量》、张嘉祥《夜官巡场》、陈淑瑶《魔以》与张贵兴《鳄眼晨曦》;寺尾哲也、黃瀚峣与张嘉祥也同时凭作品赢得鼓励文学新人的蓓蕾奖。
看完热闹,总还是要回到书的。本届得奖的陈列《残骸书》、寺伟哲也《子弹是余生》、张贵兴《鳄眼晨曦》与没有得奖的吴明益《海风酒店》都是我喜欢的作品。
接着评审主席罗智成发表《台湾书桌上正在发生的事》,透露评审过程的一些挣扎,写道:“广受瞩目的吴明益最新小说《海风酒店》,引起了评审最为冗长的争论,有的评审很喜欢他把巨人与花东山脉结合,将大自然被人类背叛的故事拟人化,进一步完成他个人的花东神话书写,有的评审则认为在水泥建厂抗争的情节中,角色的塑造过于刻板,结果意外未能获奖。我个人还耿耿于怀的,是好几部精美又耐读的新诗作品,这次无法引起多数评审的关注,票数始终无法过关。”
《残骸书》是受政治迫害者在沉淀后的重返,让我想起意大利作家普利莫·莱维对奥斯维辛集中营经验的反思。《子弹是余生》写的是一群天才的苦闷,人生胜利组的阴影,好几个台湾写作朋友都极力向我推荐这本短篇小说集,读完也忍不住赞叹小说家实在厉害。张贵兴通过《鳄眼晨曦》铺展他的文字炼金术,小说的格局也更恢弘,甚至飞升到外太空,给人意想不到的转折。《海风酒店》则返璞归真,感觉吴明益从《单车失窃记》又回到了《天桥上的魔术师》的笔法,慢慢地把读者带入原住民的世界。
不过事情总是节外生枝,评审之一吴介祯写了一篇决审观察文章《因为看法相持不下》,因为语调过于戏谑,不恰当挪用了落选诗集的题目与诗句,犯众怒,一天后台文馆决定下架文章。
《海风酒店》是唯一被点名的落选作品,对其他落选作品或许也不公平。台湾大多数文学奖都会发表评审记录,公开评审的投票与讨论过程,但金典奖不在此列,仅部分评审会撰写侧记。
透露评审过程的挣扎
总之各花入各眼,评审的眼光仅供参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最佳榜单,前提是作为读者,我们每年要读够量,把自己当成评审吧,趁年末多读几本书,再来排列自己的头三奖。
这段话引爆两条火线。
《来自出版社与作家的声明及提问》中,出版《海风酒店》的小写出版总编虹风对评审的决定感到意外,他以编辑、文学研究者身份为小说中的抗争情节辩护,认为小说让他重返曾经亲眼见证过的反水库、野草莓等民间抗争运动的现场,并向文学奖评审提出商榷之邀:何谓刻板?且如何可以达到不刻板?
1990年代学运领袖周克任在脸书撰文表示曾参与花莲和平村“反对水泥专业区”抗争运动,而《海风酒店》刻画的人物,他都能对应到当时的一些人物与性格。“书里对于整个抗争里的每个人之间的犹豫、孤单、背叛,其实在台湾各个社会运动场域中,都是一再重复地发生……我对于金典奖评审们,统统不曾担任社会运动领域内的核心干部,为何他们能轻率表达出‘人物描写过于刻板’的评语?好比一个男人,轻率地对一位妈妈说‘你不了解怀孕时的辛苦’一样地荒谬,这真是实境的奇幻小说情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