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忘记时间,
但不能忘记曾经。
街灯尚未亮,天福宫背着微弱夕晖只剩轮廓,转个身,远处商业楼群正无声无息地切割着向晚的天空。就是这一面现代的风景,把我从记忆中叫醒…
如果忘记曾经, 等于浪费了时间。
搭棚,象征着节日、喜庆、仪式与祭祀。它装点了一个空间,让大家来聚、来开心、来祈祷、来见证。搭棚,是我记忆中曾经流转过的风景,小时的村庙一年总有三次会搭棚,村庙纪念日、供奉的神明诞辰和中元节。这是村中大事,小孩也会去凑热闹,看工人们把器材帐棚搬下大卡车,在庙前庭院玩起大人的积木游戏。
我不得不停下来。下午五点,对着这面墙,霎时想起杭州的寺院、苏州的人家,还有冬日那种蓝色的黄昏。墙上的裂缝应该是时间的告示吧,许多经不起风雨洗刷的坚持,最后总会现出这种欲言又止的委曲和崩裂。墙后这时住着谁人已不必深究,大概也离不开日升日落和各种悲欢离合。
记忆中的白色粉墙和暗绿屋瓦不仅存在于水墨画里,也存在于人间的烟雨江南,好像从西湖边走来也看过这样的墙、这样的树、这样的无人在意。
搭棚,是一种生活仪式的传承。人生不仅茶米油盐,还有一些传统、愿想需靠不断提醒和强调才能继续保留。搭棚和安祥山的一面墙,究竟还能存活多久,也许就像暮色中掠过的飞鸟,只有失去踪影才惋惜这曾经的短暂。
搭棚,是一种生活仪式的传承。人生不仅茶米油盐,还有一些传统、愿想需靠不断提醒和强调才能继续保留。搭棚和安祥山的一面墙,究竟还能存活多久,也许就像暮色中掠过的飞鸟,只有失去踪影才惋惜这曾经的短暂。
有时,一片风景迎面袭来,突然就引发你生命中的记忆,顿时产生一种恍惚,这究竟在哪里见过? 怎么这般熟悉?
庙对面的戏台常年寂寞,此刻也苏醒了。台前的大帐棚还未搭好,很快就有村民带着木凳椅子来霸位。戏台上的杂物一下子被清空,戏班把六朝五代、才子佳人的梦想空间构建起来。有时,工人无法在天黑前完成工作,小孩也忘了晚餐,直等到戏台上那些七彩绚丽的门面装点起来,才甘愿摸黑回去一里外的家。
同一天,离开那面墙,我又在天福宫前庭看到工人在搭棚。就快天黑了,他们还在挥汗赶工,看来大概不会这么快结束。我站在棚架下,背着光,记录他们爬高爬低的辛勤画面,恍惚间似乎又触动了某一条记忆神经,一下子把我带回童年乡村。
时间渐晚,我还失神于曾经的仿佛中,暂时听不到周边尘嚣,也无法理出一个稍微具象的头绪。最后只能告诉自己,这面墙有江南的味道,这种味道经现代狮城水土进一步提炼,变成一种很难忘的古味。这么一段闪神片刻,却像电影里的闪回,当当当把你从当下叫醒。
有一回,从安祥山下来,想走到直落亚逸街,沿途经过一些梯阶、凉棚,匆匆走过,不甚留意。待到看见下坡路的一面墙,我不得不停下来。这面墙,隐在背光的寂静处,向我招呼,淡淡的灰蓝,近乎苍白的颜色,散发一点无法形容的破落古旧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