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小女生那般年纪十四五岁的时候,站在树下的眼界。
踏上那个印象中旧日所在,心版映现每一个景物,一条街巷、一组建筑、一栋老屋,无不是背景淡黄或浅褐,因那年代与之发生的联系,全没入记忆老册子里涂抹的颜料,纵有鲜花般色彩绚丽,亦呈黑白灰消逝的云烟。
老雨树
巴士车长说,您要在这里下车,可能早了点,不如多坐两个车站。我坚持下车,可能约会的人早已等候了,边走边找路吧。
它有个名字,雨树,容易记住,有诗意。
因为和光投缘,有些色素落在眼里是无法形容的契合,贴身的阳光暖和,远处海潮轻唱,天边云朵半浮,仿若归家羊群缓缓游弋,这一刻静的,这一刻也动的。
安步当车吧,反正大疫情毫无预警说来就来,考验生活上必要和非必要互为因果的量度,不如转念适应,当下无常,即是正常。
一群鸟飞过树梢,引吭啼鸣,此起彼伏,婉转欢快,看不到一丝羽翼,鸟隐身何处?与探头看雨树一般,兀自升起无法言诠的勃勃生气,奥妙至极,此刻尽管用心体会。
那里,就是这眼前大树所在,那棵树,立在那里,它长得几乎可以摸到天上的云,它摸得到云?
信步走,来到小公园,小路旁,要再拐个弯,渡头赫然在前方。无需路牌标示,自自然然地,脚步停下。
小径旁一棵花树,红艳艳赫然出落,停下,趋前,观赏。
阳光很好,海风很透,阳光在树叶上肆意跳跃,绿因而层次分明,深浅有致。几朵白丝瓣花序于叶丛间隐约,季节阴或晴,即便无雨,粗枝大叶梢头静发几分婉约妩姿。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这是一片荒蔓草地,没有现在刻意修剪平整的草皮,草任意地长,树任意地升高,人任意地行走。
随脚步移动,随心情欣赏,一切的改变,印象与心向相互冲击着。
疫情解封后第一天。约好黄昏之前见面,我早到了。走去心里一个地标,长久以来都清晰的印记。
踽踽,黄昏雨树下,一双眼睛,任阳光环抱生命的温度,也许,它壮硕得难以企及,仍值得伸出双手,等待着。
一个曾经熟悉的地方,脑海存留的印象,定格在若干年前。
迷路,不过暂时错失了正道。阴阳对立,否极泰来,一路信游,顺其自然多走几步吧,终极该不负有心人。喏,到了,时间恰恰好,面面交集的所在,眼前太极鱼,拓印黑白分明,一点不假。
过了行人天桥,跟坐在小亭子里歇息的阿伯搭讪。他说,哎呀,去那里还远呢,还要走四个车站,不如倒回去马路对面乘巴士,脚不会累。
它有个名字,火焰木。一树红艳,和小女孩的笑颜,霎时心情点亮。
长草随风摇曳,狂妄地飞舞,在那里,闲闲地,而那棵树,也闲闲地,立在那里。以前那些走过荒地的人,还知道这个地方,再回来吗?
五六岁小女孩打开院子大门跑出来,一蹦一跳,她也看到满树红,绕着树一圈圈打转,雀跃,欢呼,铃铛笑声和高枝上的云雀一般脆耳。
火焰木
一条横贯公路的汽车天桥在左边,围栏挡住了视线,遮盖了地标,更难以认回旧日面貌,恍然间走入全新境地,却不是桃花源。
还是坚持边走边找吧,眼前一列私宅门牌两百多号,四个巴士站不算远,慢慢走,会找到36E,拜见宋大丰祖师爷。早晨8点钟的太阳正温暖,健走活动筋骨,流流汗,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