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久仰这两位上海前辈大名,却限于时代的错乱,没有仔细研究他们的作品和人生,实在惭愧,甚至当我在巴黎留学时还常把《弓舞》作为巴黎黄河艺术团的保留曲目。还好有这场银河音乐会,才有“重逢”机会。
音乐会首个节目,是我曾工作过的上海民族乐团前辈指挥何无奇的作品《马鞍山序曲》。何无奇,曾经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担任过乐团的支部书记、副团长(无正职团长)、指挥,为乐团的建设和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
回头谈谈这场音乐会,除了这几首怀旧级的经典作品外,其它作品都还能在其他音乐会中听到。乐队合奏的水准,可说超越了我的想象,这么多乐龄人士不计较时间和金钱,那么努力地排练,让我对自上世纪中叶起新加坡华社音乐团体大力传承华族文化的精神肃然起敬。
这位对民族音乐贡献很大,才华横溢的艺术家,最终逃脱不了政治迫害,1968年7月18日深夜,绝望地逃出文革的“牛棚”,在被人追踪下,惨死于乐团附近凯旋路岔道口的沪杭火车轨道上,年仅40岁。
由著名作曲家商易作曲的《小刀会》自1959年首演后,得到极大的成功,其中的《弓舞》更获第七届世界青年学生和平友谊联欢节舞蹈比赛金质奖章。《小刀会》的音乐被不少香港通俗电影所使用,在海外华人社会流传甚广。
11月13日星期天下午,听了一场由多面艺术才子郭永秀指挥、醉花林银河民族乐团所呈献的“那一年,我们玩华乐”音乐会,深深被那些上了年纪的建国、立国一代音乐家所演奏的音乐震撼着。
据说该院的班底原本是新四军属下的歌舞团,随军南下就留驻上海了。商易先生一辈子从事中国的舞蹈音乐创作,工作非常勤恳,也经常从烟酒中寻找音乐的灵感,与作曲同行、也是我的钢琴写作老师马友道有很好的交情,2001年因病在上海去世,享年72岁。
之后的两首乐曲《豌豆花开》和《弓舞》皆来自中国五十年代第一出革命历史题材的舞剧《小刀会》。此剧也是上海歌剧舞剧院1956年建院后的首部大型民族舞剧,反映的是清朝末年上海地区民间武装组织小刀会反抗朝廷和国外帝国主义的历史。
这场音乐会的节目,不少是中国红色年代的音乐作品,也正是我童年时代似曾听过可又不明就里的记忆,而当我真正懂事的时候,这些音乐又都消失了,故称其是童年的梦景也不为过。
《马鞍山序曲》采用了安徽民歌素材,试图表现马鞍山工人们在大跃进时代的精神面貌,也算是乐团经典曲目。而当顾冠仁老师得知这次音乐会后,特别要求我在新加坡复印一份总谱给乐团,据说乐团已经丢失许多历史资料了,甚感慨!
可就是这么一位前辈人物,在我曾经乐团工作的四年里,只偶尔听到同事们提起,却又三缄其口,直至这场音乐会后,我查了资料并打电话向前辈音乐家打听才基本弄清楚何前辈的身世。
同时,这场音乐会也请了几位客卿音乐家参加演出,比方说新加坡华乐团的巫振加表演葫芦丝独奏《傣寨情歌》,笛子四重奏《喜相逢》,都有非常好的表现,特别是罗静演唱的红楼梦选曲《葬花吟》,声情并茂地感染了在场的所有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