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晚风》的第一年里,没有太多人知道我主编,在选稿、编辑上少了许多顾虑,当时采用大量尚在中学中三中四,但有独特文字思考、行文流畅又有文采的学生稿件,还经常写信给作者与他们谈写作、谈阅读,有时纠正写作上的毛病,更多时候是鼓励他们继续写作。如今这些幼苗许多已经是写作界的佼佼者,更有些在报界任要职,“晚风”轻轻吹,曾经吹动人心,也在这华文如日落的黄昏吹出美妙的组曲。
电脑未普及的美工
从1985年底到1989年的四年里,我都在编辑《晚风》和采访《大特写》的时光度过,无可否认,编文艺版可以是纯文艺而浪漫的,采访特稿是现实而理智的,我在两者间摆渡,虽然无法找到心中的桃花源,却也不曾迷失,一文一理的调和工作,也调和生活,如晚风轻轻吹,在平凡的日子里带有丝丝沁凉。
从文职转向编辑工作初期,先后负责漫画版、《生活广场》,1986年1月,负责文艺版《晚风》的董农政转编日益受重视的商业特辑,我便正式接手《晚风》编务。我另有采访工作,主要协助《大特写》,当时《大特写》主要写手是李永乐,其次有韩山元(1942-2016),编辑是林玉聪(漫画家“满天飞”,1942-2016)。
从董农政手中接过《晚风》后,我把版头设计改成一群站在天线杆的小鸟黑白版块,有向晚归巢的意境,也有百鸟争鸣的天空,自己尚年轻却想把这版块当作培育幼苗的旷野,让无数小鸟自由飞翔。感谢当时《联合晚报》总编辑陈正,数位前辈上司包括张道昉、蔡镇华、杜南发等,让我们这些年轻编辑自由发挥,抒发理想。
“晚风”曾经吹动人心
我在1981年底加入《星洲日报》,做的是文职工作——总编辑秘书。1983年3月15日,《联合早报》与《联合晚报》成立后,需要大量人手扩充内容,我在1985年正式加入《联合晚报》编辑部。
同是女性的关系,心思比较细腻,我和惠根的想法常黏到一块,在编《晚风》时我们大胆地做全版绘画,留白的地方诗文穿插其中;或有时根据重点文章绘插图。在版权意识不高的年代,我也收集大量外地报章杂志的插图绘画,适合的就摆在版面上做插画;也试过设定主题,例如中秋时节把抒情散文、长诗短诗汇集成版,请惠根手描高山流水一叶扁舟,以版面气势情境吸引读者目光,也引来不少写作者的赞赏,这在相对保守的年代来说,是个大胆的尝试。
在两大华文报合并前,《星洲日报》联合人民协会与两大文艺团体举办首届国际华文文艺营,邀请当代著名作家萧乾、艾青、聂华苓、於梨华等名家,首届国际华文文艺营在1983年1月13至19日,如火如荼展开。
从台前走到幕后
1984年后期,报社主管特地飞往香港征聘人才,聘请语文专家汪惠迪,还有曾与导演徐克等合作的电影海报画家欧阳兴义,以及郭炯灿(数年前辞世)两位美术家。随同欧阳兴义前来狮城的夫人薛惠根也被安排在报社工作,就在晚报副刊组,协助新闻组及《晚风》等版面做美编。
作为公众媒体,报章总是不断有小改组大改革,重新定位调派人手,我在1989年被调往新闻组当全职采访记者,脱离副刊采访工作和编辑工作,也和《晚风》道别。
受到这些文艺力量催使,我在1986年接下《晚风》编务时,有一种从台前走到幕后的感觉,告诉自己也要做一个舵手,划着船寻找一个时代的桃花源。
文艺版编务我并不陌生,加入《星洲日报》之前,我曾在全国职工总会(NTUC)旗下的刊物《奋斗报》工作四年多,这份月刊除了报道和集辑工会消息,还有周维介主编的《狮城文艺》。对于在学生时代便开始投稿的我来说,这份工作让我很快便融入当时炽热的写作风气,加上每个月需要跑印务馆,有机会认识其他刊物的主编,以及有机会接触一群热情写作的文青。后来大家在杨松年老师的召集下,加入成立于阿裕尼联络所的“文艺创作与翻译学会”,那是大家风华正茂的年代,搞了几场诗乐演唱会,办了一场大型的新马华文文学史展,算是岁月没有留白。
《晚风》常常因为不规则的版面设计,或迁就插图,须要把文稿一行行切出来,按图片的位置中断或衔接字数的长短,颇是费时费劲。有时一个版插图移上挪下、文字变长变短,贴贴补补了一整天,完成后效果满意还好,不满意的话隔天一大早上班就“拆版”,从头排过,赶在上午11时下版时间送进制作部加工。
电脑化还未普及的年代,编版基本上是手工作业。当时编辑桌上不是排版电脑,而是摊开一张有暗纹标示长53公分和宽八栏的雪白版纸,美工刀、长铁尺和“丁拿油”是必备工具,要画上黑框都必须用上粗细不等的马克笔。
华文报一直为文学主要的推手,新加坡的华文报文艺版主编亦扮演同样的角色。《文艺城》以不同的形式,不定期介绍这些幕后英雄。
接过《晚风》后,我把版头设计改成一群站在天线杆的小鸟黑白版块,有向晚归巢的意境,也有百鸟争鸣的天空,自己尚年轻却想把这版块当作培育幼苗的旷野,让无数小鸟自由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