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邓观杰作品似刮痧,陈凯宇说:“还没有刮的时候你不知道你的身体有多糟糕。我想就是那种沉重感,不刮的时候身体还好,刮了所有问题都出来了。”
有创作者的自觉
邓观杰会经常停顿在细节处慢慢描写,陈春成的文风其实节奏更快。
马来西亚华人经常调整语调。
其他篇章如《洞里的阿妈》《弟弟的游戏》看了更是让黄枷谊飙泪,“结尾真是太难过了,是一场梦境,也像是现实的感觉。”
黄枷谊推荐这本小说集中的同名篇章《夜晚的潜水艇》,以及《裁云记》《音乐家》。
直观上,黄枷谊喜欢《潜》带给她的想象力解放,陈凯宇则从《废》感受到身份问题思考的共鸣。
陈凯宇说:“某个早上,我去学校上班的时候,我读到这篇小说写到‘我阿婆死掉了’,我就沉重了大半天——我第一次被一个故事冲击到。”
黄枷谊说,陈春成的作品给人一种无拘束的感觉,看得到作家的纯真。
办读书会主要是因为笔者写“秘密阅读”十年后竟也觉得孤独了……其实是担心自己能力有限,无法更好地介绍好书。
“那么读邓观杰这本就像是刮痧了。”陈凯宇马上接过话茬。
这就是选读这两本书的初衷:看看新生代作家有多厉害。
想象力解放VS身份问题思考
这是个幸福的出版年代,好书不断出版,有时爱书人感觉应接不暇,经常同时阅读四五本书,无法专注。读书会给大家一个藉口,好好聚焦一本书,跟同样阅读过的朋友交流意见。
黄枷谊最初是从豆瓣认识这本书,读后非常喜欢,她说:“陈春成写东西的角度是我没有想过的,竟然可以这样连在一起。《废》的话我会觉得过于沉重,没有感觉是在看小说,更像是看他的日记。基本上都是第一人称的故事。”
中国作家陈春成与旅台马来西亚作家邓观杰都是90后作家,他们甫出道,第一本中短篇小说集就分别获得数个奖项与入围的肯定。新栏目“三人行”邀志同道合的读书人,谈谈对新书不同的阅读体验,看看新生代作家到底有多厉害。
回到一开始关于头皮按摩和刮痧的形容。
让黄枷谊与陈凯宇最有共鸣的一篇,是邓观杰的《Godzilla与小镇的婚丧嫁娶》。
中国作家陈春成与旅台马来西亚作家邓观杰都是90后作家,他们从中短篇小说出发,《夜晚的潜水艇》与《废墟的故事》是他们的第一本书。《潜》获2020年《亚洲周刊》年度十大小说、豆瓣年度中国文学小说类No.1、2021年宝珀理想国文学奖首奖,去年也在台湾出版。《废》则入围2021 Openbook年度好书奖,同时也入围台北国际书展小说奖。
一出道就获得重要奖项与入围的肯定,这两位作家的未来可期。
第一期,我找来两位90后:陈凯宇是本地华文教师也是创作者,最近与诗友创办了马华文学第一本有声诗刊《口口》;黄枷谊是新加坡管理大学信息管理系四年级学生,她也是《联合早报》副刊《现在》青年艺文社媒平台《取火》Instagram@litupourworld其中一位编辑。
文学就是要把潜藏的问题都刮出来。
阅读就是痛并快乐着,陈春成《夜晚的潜水艇》(中国上海三联书局)与邓观杰《废墟的故事》(台湾双囍出版)给我们带来截然不同的阅读体验。
不同于邓观杰通过第一人称叙事和心理描写让读者陷入故事情境,陈春成的小说则刻意保持距离,他有时候就像中国古人写志怪小说、传奇故事,点到为止地描绘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状态。当中的奇幻成分,陈凯宇认为每个幻想其实都有所寄托,他说作家精彩之处,是可以把那么多虚无缥缈的元素构成坚实的文本。“他不是用生活中具体发生的事件去指涉,而是使用想象力。”
本以为以创作论创作的作品会让读者产生隔阂,但黄枷谊和陈凯宇并未感受到这层,他们反而深受故事的吸引。
我个人则觉得这两位作家虽然年轻,却很有创作者的自觉,多篇小说其实正在暗中回应写作这回事,他们也不断向前辈作家致敬。陈春成开篇《夜晚的潜水艇》就是向波赫士致敬,《〈红楼梦〉弥撒》同时致敬曹雪芹与巴哈。《酿酒师》《裁云记》也是在谈什么才是最好的作品。邓观杰开篇《故事的废墟》谈年轻创作者挪用经验的伦理问题,抄袭与原创界限何在等等;《林语堂的打字机》更是对汉字创作的回应。
如果要简单描述,陈春成这本书给人感觉更好玩一点,邓观杰比较沉重,后者试图讨论现实中的个人身份,与家国族裔的关系,难免就会让读者感受到沉重感。陈春成那些光怪陆离的今古传奇则更飘然超越。
“读陈春成这本感觉像头皮按摩,很舒服。”黄枷谊说。
阅读就是寻找这些隐藏在文本下秘密的过程,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发现,三个人凑在一起读书,刚刚好。
7月中旬的星期六下午,如切路城市书房新址的一隅,我们三人抢走小店长做幼稚园功课的书桌,开始了第一次“三人行”读书会。
读邓观杰会让我想到骆以军、黄锦树。
陈凯宇说:“我比较容易进入《废》。可能语言比较接近,可以感觉到邓观杰有刻意转换他的语言,他写台湾的时候是一套语言,写马来西亚的时候又是回到他原生的语言。这个转折是很亲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