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件袋貂夹袄——严格上说是以袋貂皮毛混合最细致的美利诺羊毛(merino wool)制成。轻便而保暖。十年前初到奥马鲁时购买。问柜台的老收银员夹袄是何毛皮制成,答曰possum。回家查辞书,是负鼠。后来上互联网一看,才知道应该是另一种叫作袋貂的小动物。原来真正负鼠是生活于美洲一带的opossum。将生活于澳大利亚、新西兰的袋貂possum当作前者,是一种误译。两者之间,仅相差一英文字母“o”。倒真是“动物版”的“错把冯京当马凉”了。遂真相大白。看来,我那件夹袄应该是新西兰的袋貂制品,并非美洲的负鼠毛皮。

停电事故倒唤起我关于袋貂此种动物的记忆。

我们家有壁炉。电流中断时炉火烧得正旺,尽管黑暗封锁,室内依旧热烘烘——掌炉的另类“火头军”正是区区在下。

无论如何,我是应该感激袋貂这小动物的。九年前患上重症,正值严冬,回国治疗时身上穿着那件袋貂夹袄。在医院动手术并留院两周,病房入夜空调冷极,全靠这夹袄保暖。袋貂呀袋貂,竟然于我有恩。

那天晚饭还没吃罢,四周忽然一黑——哦,停电了!妻于是忙着找露营灯和手电筒等应急。那晚小孙女也在我家吃饭,眼神流露出新鲜和好奇:大概没遇到过这种事吧。(我们在奥马鲁也是首次遇到。)

停电,在热带岛国偶或也发生。但一般都是区域性的短暂停电,没什么大不了。南太平洋岛国则不然。冬天停电——尤其是冬夜停电——更可大可小。试想,周遭气温在零摄氏度上下,大部分家庭如今都依靠空调或暖气机保暖,电流一旦中断,轻则带来不便,重则可能闹出人命。想起我家对面几户“老人住宅”就单靠空调保暖。该如何是好?

因大风雨等自然灾害导致电流中断屡有所闻。却没想如今小小的袋貂也插上一腿了。哈。

其实儿子一家数年前于韦斯顿买地建屋时,本来也不打算装壁炉,但在发展商建议下还是装了。考量的恐怕就是冬夜停电这事。

奥马鲁小动物多的是。公园里常可见野兔、刺猬、松鼠等(还不包括“明星动物”蓝企鹅),但我从未见过袋貂——爱挖洞的田鼠倒见过。其他动物都颇为安分守己,没想袋貂却干出一桩大事。

妻大概不忍老夫冷天做搬木头生火的粗活,常向我建议拆掉壁炉,在客厅多装个空调算了(我们的饭厅有空调)。我回应曰万万不可——寒夜里一旦停电怎么办?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壁炉,在冬天是保命符。

吃完饭,媳妇带着长孙女来接小孙女回家。她说所以会停电,是由于一只袋貂闯的祸(此袋貂应该是误入奥马鲁能源总部触动“机关”)。幸好一小时后天地又大放光明。一宿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