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逻辑的延长线里,亦舒在《喜宝》中的名言依然是真理: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爱,我要很多很多钱。钱带来的安全感,比什么都稳定。看看《玫瑰的故事》,有钱人就算退场爱情,也还有体面。庄国栋约方协文见面,叫了三样菜,打包让方协文带给玫瑰吃,方本来是准备扔掉的,放到垃圾箱边上,结果不舍得,又拿回家,还谎称是自己买的。

但2024年的玫瑰显然是既要,又要,还要,坦率说,我能接受此剧就是大家看看颜,养养眼,不能更多了。要说这是以黄亦玫为代表的一代新女性崛起,对不起,我坚决竖中指,这不是女性主义,这是巧言令色主义。

一样懒惰的,此剧处理初恋庄国栋和玫瑰的冲突,是庄国栋要搞事业,要玫瑰放弃自己事业跟他到法国。接着,经济适用男方协文出场,他也是要搞事业,也是要玫瑰放弃事业相夫教子,全部全部,都是从琼瑶剧用到现在的陈词滥调。方协文真可怜,为了让玫瑰可以堂而皇之抛弃他,还被按上凤凰男、妈宝嫌疑、爹味口吻,一线城市对小城市的赤裸裸鄙视,从50年代一路到今天,只不过,50年代电影中,帝都魔都雾都中那些讽刺小地方的人,是被观众鄙视被观众唾弃的人,而今天,这些势利眼,摇身一变,全部成了玫瑰的家人,成了这个国家的上流社会。

贫穷成就低贱,有钱成就腔调。这是电视剧的终极逻辑,这个时代最肮脏的一部分。

刘亦菲的新版玫瑰一样是集齐了全部玛丽苏条件的女主,父母双全知书达理衣食无忧外加一个宠妹狂哥哥,戏里戏外召唤了全中国各个年龄层的舔狗,但每次刘亦菲出场就各种降智周边,一团男人围献殷勤的影像效果,实在low爆。清朝结束一百多年了,还这样拍玫瑰,真是匪夷所思。

推翻清朝一百多年了,女性的主体成长还是依赖床笫达成,人物次第浓浓的阶级思路变本加厉成了推不翻的三重大山。说到底,方协文追求玫瑰的手段,和玫瑰追庄国栋,或者,庄国栋追玫瑰的手段,有什么区别,凭什么,贫家子弟的手法就是心机,有钱人家的手段就是深情?凭什么,贫家子弟的父母都是负资产是劣根?方协文尤其方家一出场,镜头倾向和机位就已经全部戴上有色滤片。诚恳建议此类影视剧以后直接用服装价格区分人物,庄国栋上场,旁白一下着装进入1万朝上区间,方协文上场,下行到1000以下,这样还能接续一点祖师奶奶奥斯丁的反讽能量:年收入1万镑的达西登场,年收入5000镑的宾利登场。

《玫瑰的故事》开播后,一半的人在夸刘亦菲的神仙颜值,一半的人在感叹,有些人生在罗马,有些人生而骡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