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希(1899-1989),号错翁,不慕名利,终生沉浸于诗词书画之间。他毕业于北京大学,年轻时在中国接触过众多知名学者和文人,譬如:樊樊山、黄季刚、康有为、梁启超、林琴南等,他对黄季刚尤其崇拜,追随和交往的时间也较多。这样的经历当然对他眼界的提升大有帮助。他留世的《无象庵杂记》四册,数百篇各类笔记,足见其一生的丰富多彩。

一个多月前,我去百胜楼澄心堂看展,有一幅刘太希绘的李白像,侧身而立,捋须吟哦,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上有涂公遂题李白《古风·大雅久不作》。堂主谢伟东告诉我,刘太希同时还画了一幅苏东坡,在本地另一藏家手里。

刘太希的画,是典型的文人画,他的简笔山水,有倪云林遗韵。他画的佛像、罗汉、人物(高士),最受推崇。刘太希的书法以行、草为主,书卷气十足。书法家汪中(雨盦)先生曾评价道:“太希先生的中小字,下笔有如行云流水,丝毫没有烟火气,其布白之美,意境之高雅,时下真是找不出第二人。”

两周前和一位书画家朋友聚餐,和他聊起刘太希曾为李白、东坡各造一像,我只在澄心堂见到李太白一幅。朋友接过我的话,说:“东坡在我手上。”我一听,惊呼太巧。回家后,他传来东坡这幅图片,东坡居士策杖行吟,高古传神,上面是潘受题写的苏东坡诗作,诗名就是《东坡》:“雨洗东坡月色清……”这时潘受的书法灵动自然,俊逸潇洒,和他后期不太一样。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刘太希的“捷才”,这表现在他的“题画”上。由于这方面名声太大,很多人拿画来请他题诗,他从不起稿,信手拈来都是妙语佳句。台静农就曾赞美刘太希和溥心畬在作诗的捷才上,可说是并驾齐驱。刘太希自己则说,在题画方面最令他倾倒的是易大厂(ān),说他经常一口气题二三十张画,提笔立就,首首切题。易大厂(1874-1941)是广东鹤山人,大才子。刘太希父亲长年在广东做官,他可以说在广东长大,所以结交了很多岭南文人,包括像易大厂这样的长辈朋友。

刘太希和涂公遂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都应邀来南洋大学中文系执教,涂公遂还做过系主任。刘太希的李白和苏轼像绘于戊戌年(1958),涂潘两人的题诗也在这一年。翻开《潘受诗集》,可以看到潘受为刘太希(错公)、涂公遂写了不少诗,可见,那段时期,他们仨的交往还是比较多的。潘受《赠刘错公教授》一诗,其中颔联、颈联写道:“乱世诗歌易沉郁,错公才调故飞扬。身归栗里疑无日,鬓到炎洲尚有霜。”刘太希是江西信丰人,又在庐山附近星子县当过县令;栗里也在江西,是陶渊明的故里,潘受用“栗里”一词,也便有了双重意义。

刘太希在1961年还画过一幅陶渊明像,后来张大千补景并题跋记之。此画不知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