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曾接过两通“恐怖”电话。第一通是得知21岁的小妹在墨尔本出事,紧急做切脑手术,我直奔机场,在医院看到手术后的她,头发被剃光,头顶钉了很多钉子,头肿得像大西瓜一样,至今仍无法抹去当时的画面。第二次,是去年家翁的心脏绕道手术出问题,午夜12点我收到病危通知,之后彻夜守在电话旁等待医生来电,期盼家翁能安全度过危险期。
第三通“恐怖”电话
这一次的第三通“恐怖”电话,是收到73岁的家婆被闯红灯的车子撞飞的消息。那是她走了近40年的马路,家翁在附近的工业区经营五金店,每到下午4点,家婆就会到对面的邻里商店买《新明日报》,风雨不改。(家婆是报社的头号铁粉,住院后还不断提醒我们要天天买“早报晚报”,她出院后要读哦。)
原本计划这篇专栏跟大家分享带着家翁家婆与孩子们回台湾金门祭祖的体验,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突如其来的事故,让我再次深切地感受到人是多么脆弱。
2023年已到尾声,读者一定觉得这篇专栏的结论老掉牙,但真心希望我家这段泪水不断的意外经历,能让你在新的一年过得更积极,也会想着多陪陪家人,陪父母晨运或带他们出国玩,别等了,立即行动吧。
几周后,收到家婆在医院用手机发送食谱视频的链接时,我又哭了。那是我和她的日常对话与分享,收到链接后,让我确定:妈妈受伤的脑没事了,真的好了。我及时回复家婆,对她说了感性的话。虽然我一直跟家婆开玩笑说她是“铁做的”,但是真的谢谢我们家的“铁娘子”被阎罗王退货,让我们能继续尽孝,我们还要带家婆到很多不同的国家游玩。
家婆被撞飞后,请好心帮忙的路人打电话给家翁。家翁从店里飞奔到事发地点,看到远处救护车的警笛灯时,越来越害怕,那条路变得好漫长,感觉那么近却一直走不到。家翁抵达后,看着躺在地上的妻子闭着眼睛,鼻孔流血,身体多处擦伤,再看到车子挡风镜碎裂,凹了一个大洞的情景,悲伤的家翁在电话里告诉我,“妈妈的伤势很严重”,接到电话时,感染冠病的大儿子也在家,他吓得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奶奶,我的奶奶”。我因病情不能拥抱儿子,只能安慰他说不会有事的,等待大哭的他慢慢平复心情。当时的我没哭,因为知道自己要坚强理智地处理后续事宜。
感谢祖先保佑,加上家婆向来身体硬朗,被送入陈笃生医院的她,经抢救后保住了性命,她在脑科与骨科医生合力治疗下,逐渐康复。家婆恢复意识的第一天,我带着家翁探望她。那是催泪的时刻,家婆看着家翁含泪说:“还好我没死,不然你怎么办。”家翁红着眼眶回答:“你不能死,一定要让我先死。”望着恩爱的两老,无需酝酿情绪,瞬间把我弄哭,我边哭边恳请两人一定要长命百岁。
意外、明天不知哪个先到
这些切身的经验,让我深切地感受到生命无常。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先到,让我更加珍惜今天,珍惜现在,珍惜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我告诉老公:有些话不要藏在心底,爱要大声说出来,或许,那不是老公和父母日常的沟通方式,但很多事是再也没办法重来。
你接过“恐怖”电话吗?我说的不是诈骗电话,而是那种告知亲人因事故正在与死神搏斗的讯息,那种下一秒可能就天人永别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