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国际咨询公司将冠病疫情总结了四个递进式情景:季节性破坏→中长期破坏→部分恢复→全球恢复。他们认为目前,全球正处于情景三:部分恢复。至于何时进入情景四,目前还充满不确定性。正是因为不确定,于是这个时代开始被称为“后疫情时代”,但它不是疫情时期的反动,颠覆,相较于现代主义和后现代。相反,更可能是延续和缓慢的局部无可逆转的改变。
我不想用“习以为常”“麻木”这样的词语,毕竟每天早晨醒来最先关注的依然是疫情信息。虽然暂时没想出国,但是任何地方解封或再次限行都会影响情绪心情。我也很不愿意听到“新常态”这样的简单描述,好像如此能概括所有的不适与苦痛,于是便无可奈何地接受。
没想到仅仅过了半年,前几天为了写这篇文章,打开第25期《单读》,内容围绕“疫情”中全球不同国界,不同文化下的记忆与感受,书写时间涵盖2020年3月到9月,正是冠病疯狂肆虐之际。这回我竟然读得津津有味,不自觉地对照着自己的记忆,在别人的故事里产生共情。这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新时代”会是怎样?我们无法想象,但可以知道的是选择的自由毕竟有了,然而范围会不会更狭窄,失去的又能回来多少?随着“元宇宙”之类的科技前景喧嚣尘上,“我们通过虚拟形象在增强现实和虚拟现实中度过我们的整个生活”,信息革命之后的数码时代将再一次裹挟着人类,正如你或许无比厌烦短视屏的无聊,却挡不住全球几亿人时时刻刻刷着“抖音”,这就是我们面对的现实,让我们无以遁形,避无可避地进入下一个时代。虽然始终有科学家在大声疾呼:“你可能不会拔掉AR/VR系统的插头,因为这样做会让你无法接触周围环境的重要方面,让你在社交、经济和智力上都处于不利地位。”如果说“后疫情时代”对于疫情时期是趋向美好,那么我想说,“后疫情时代之后时代”将是充满变数的荆棘之路。未来越来越无法想象,而过去却肯定回不去了。
一起来想象一种如法国哲学家鲍德里亚所描绘的场面:即将到来的这个社会,是文盲和电脑的社会,这个社会也将没有文字。这是我们将来的原始社会。终有一天,街上走的全是行尸走肉,有的拿着他们的手机,有的戴着他们的耳机或视频帽,所有人将同时身在他处。
数码时代将再裹挟人类
事实上,政府每一次的放宽限制,网上信息转发之快之广,民众喜大普奔反过来证明,所谓的新常态,大家只是认可,却从未放弃对改变的期盼。唯一的解释就是对于疫苗的信心,虽然这信心部分来自于宣传。还有就是从惊恐到如常中慢慢流逝的时间因素。悲观一些来说,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是从接受开始的。
4月份收到《单读》第24、25、26期,不久后在朋友圈写下这样的一段话:《单读》最新三期到了,毫无悬念的以“疫情”为主题。然而,读完第24期后,翻开第25期却开始有不适之感,那种不断被提起的重复话题,对于“隔离”“疾病”“空旷”“灾难”等等的重复书写,让人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够了够了!真的够了!先收起来吧,或许以后……有一天再打开,作为同是历经者的回忆,大概会好些。
我们不知道情景四的全球恢复何时到来,但可以预想所谓的恢复也不会回到疫情之前。做为独立的个体,更值得思考的应该是,总有一天,当人类摆脱掉“疫情”的阴霾,走到后疫情时代之后的新时代,那时将面临什么?所有的想象都基于过去的经验,那么疫情让我们失去或改变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失业、疾病、破产,未能见亲人最后一面,相聚一起却分别各自刷屏,各种原因几年未曾旅行,习惯戴口罩等,和疫情前相比,个体所遇没有新鲜的。最大的不同其实是,疫情让我们失去了选择的自由,成了任何努力都无济于事的现实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