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有着漫长的海岸线,作为福建人,对于福建的海并不陌生,却没有什么深刻印象,终究是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没有多少走入渔村港口的机会。这些年因为教学与研究的关系,带着学生和团队去惠安考察了很多次,从西边的百崎、秀涂,沿海岸线一路向东到崇武、大岞、小岞,除了学习闽南传统建筑工艺,调查测绘华侨建筑与聚落,也见识了惠安的山海之美。

中国改革开放之后,“要致富先修路”成了深入人心的国策,福建的高速公路建设成绩斐然,修路大潮中最博人眼球的大概是海滨大道!这些年眼见着滨海大道越修越宽,种上棕榈树,植物景观搞起来,城市形象刷刷地提升。可惜的是,在拆迁修路的浪潮中,渔村码头港口渐渐消失,奔驰在宽阔的滨海大道上,心中五味杂陈。

论起迄今在惠安见到最为震撼的海景当属风车岛。第一次去风车岛,是在带着学生考察完小岞美术馆后,眼见天色尚早,当地朋友说附近有个风车岛值得一游,原本还有些怀疑风车岛是不是一处模仿荷兰风车的人造景观。司机师傅很是热心,带着一车昏昏欲睡的师生,向着小岞半岛东端驶去,穿过小楼林立的新渔村,还在吐槽千村一面的景象,渐渐看到大海、沙滩、渔船,缓缓转动的风力发电机叶片,在咸湿的海洋气息中,车子在一处海边停车场停下来。

在惠安的旅游宣传中,惠安石雕、惠安女文化和崇武古城是重点。在崇武的旅游宣传中,重头戏当然是崇武古城,其次是古城外的“中华石雕工艺博览城”,虽然对惠安石雕推崇备至,眼见着这些布置在海边的人造景观。城市公园的做法让人看了顿觉英雄气短。直到做了些崇武研究后才知道,真正的海景奇观竟不在旅游宣传的大雅之堂上,让人扼腕叹息竟是生生错过。崇武城外海岸那千万年海涛冲刷的巨岩才是崇武的精气神,气吞山河的是海崖上的“鱼龙窟”岩雕群。此外,崇武峰后海滩还有“石获”遗存,那是一种古老的捕鱼设施,在海滩上以岩石堆砌成弧形石墙,据说长度达300多米,高1米多,利用潮水涨退将鱼群困在石墙内……

在海边生长的人,大抵对日日所见的景观熟视无睹,却不知这样的平常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地域资源。onlabospore@gmail.com

去风车岛当然不只是去看耸立在那的尺度巨大的风力发电机,能让这个偏僻之地成为一景的是山海景观。风车岛原名“尖山”,是惠安最东端的海角,说得浪漫一点,是惠安最早见到日出的地方。我们抵达风车岛的时候,正是落日时分,蔚蓝的天空白云片片,夕阳余晖将山崖染上一层金黄,这里是自然造化的奇迹,不知是何年何月的山海之力,将这些巨岩劈落在人间,沿着高低起伏的岩石,爬上山崖之巅,俯瞰脚下是海浪拍岸卷起的飞沫,举目是一望无垠的大海,冽冽海风吹得鬓发衣衫尽舞,在壮阔的山海之间静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