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读新马历史,常接触到甘蜜这名词,这种19世纪本地最重要的经济作物,长久以来只停留在历史书上,除了看图片,或是在对岸柔佛仰望道路分界堤上电灯柱花饰,我们实际上没看过它的长相。

甘蜜曾在我们的开荒垦殖史上占据重要地位,我们的甘蜜出口量曾是世界第一,甘蜜种植业曾经养活无数百姓。但随着化学染料和鞣革剂发明,经济的转型,树胶和黄梨的经济价值已超前甘蜜。而如今,胶园与黄梨园不也在此地销声匿迹?

这些日子,我有空或一时兴起就去武吉知马山麓下寻找野生甘蜜,锲而不舍,终于有一天觅得甘蜜花的芳踪,欣喜不已。

近年,对于甘蜜的认知和讨论,好像重新热烈起来。更多人有兴趣挖掘和重温我们的人文和自然历史,确是好事。曾经拜读文史达人李国梁关于甘蜜的书写,翔实而引人入胜。也听说“寻根探秘逍遥游”的领队郭永发在武吉知马山脚下发现了野生甘蜜,于是我也蠢蠢欲动,想自己去探寻,但妙想天开,总是无功而返。

甘蜜花不轻易露相,若非像他这样的专人指引,还真不易发现。只见艳阳下高挂在叶腋下一粒粒球形甘蜜花,正长芽吐蕊,圆圆的粉红浅黄花球,放射着细致的花朵和蕊心。欸,这不正像目前人人谈之色变的冠状病毒吗?

沉闷的日子里,偶有美的发现,生活变得有滋有味。寻找甘蜜花的步履,从此有了难忘的印记。

没有人真正看过无形无状也不知隐身何处的冠状病毒,我们所认知的,只不过是科学家放大镜下的病毒结构。就算只是平面图,那圆球状喷发无数花冠形毒株的病毒,却叫人看一眼就全身鸡皮疙瘩。而我此刻在绿意笼罩、和风吹拂下观赏甘蜜花,却精神如此昂扬,酣畅淋漓尽是发现历史的快意和满足感。这种强烈的情绪反差,一边是有形的美与现实,一边是无形的恐惧与未知,来去摆渡,不正是如今我们在现世疫情中的吊诡写照吗?

最近我有个怪趣的发现:盛开的甘蜜花原来很像放大镜下的冠状病毒。

一日午后,我又按图索骥去寻找,独步于铁轨消失后的绿色走廊,向古树蓝天唱着歌,来到绿廊北向12.8公里的小径上,远远瞧见一位头戴红色鸭舌帽、手执相机的男士,走近一看,那人竟是郭永发!原来,在附近工作的他午餐时间经常来观察甘蜜的生态,我们因此巧遇。

可发现之后,我却将这独具特色的大自然精灵和目前肆虐全球的冠状病毒联系起来,那感觉真是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