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师手中接过乐谱时几乎看呆了眼——从未见过这样的吉他五线谱!音乐的每一行分上下两个部分,上部分是真正的曲调,下部分是指法的曲调。原来此曲吉他调弦与“标准”的E-A-D-G-B-E有别,乃D-A-D-A-D-F,弹者读下部分谱而弹出上部分调,妙!

自己学弹又怎样呢?哈哈,演奏家与学习者的水平隔了一条鸿沟!一切都要慢慢学:从一句,到一段;从一段,到一章;要顺畅衔接,要精确无误,要抑扬顿挫;还须注入感情。从生涩到熟练的过程是冗长,甚至是颇磨人的,但每当体验又向“目的地”迈进一步的心情,也可以是愉悦的。这其实与个人的旅行经验相似。迄今最难忘者,乃是和妻走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朝圣路。原因是它对我们来说不但是项挑战,还带一点冒险,必须事先做足功课,做好锻炼方能成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那每日沿途所见所完成的段段路程是小小的快乐,而最终抵达目的地是至大的快乐。

最近专攻意大利作曲家兼吉他演奏家多明尼康尼(Carlo Domeniconi)的《科庸巴巴》(Koyunbaba)吉他组曲。他曾在伊斯坦布尔音乐学院开设吉他课程,并居住当地。此独奏曲于1985年创作,共四个乐章,充满土耳其风且异常动听,堪称他的代表作。

听大师威廉斯(John Williams)弹奏此曲,叹为观止。这哪里是人间的音乐!一把吉他,可以唱出优美的咏叹调,带出醉人的异国风,引出千军万马的奔腾,其旋律更可在曲终后不断地在听者脑海中回旋,超赞!

一向不大热衷于西洋现代音乐,爱上《科庸巴巴》是例外。它有异于我弹过的任何一首曲子,体验全新。它更令我想起在20多年前,为了圣索菲亚堂和蓝色清真寺两座出色的建筑物而特访土耳其的旅程。在一个个音符中,我仿佛再次看到前者绝佳的镶嵌画,后者瑰丽的瓷砖图案,并神游土国壮美山川,重温奥斯曼帝国历史风云。琴弦上的旅游竟是如斯精彩!

绝难出国的日子转眼已有年余。这期间除了大量远足和做在地游,也“拓展”了另类旅游方式:在古典吉他领域里,学弹之前从未接触过的作曲家的作品。哈!竟也能体验到异域风情和一点点冒险的新鲜感,不正是旅者所追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