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婆罗洲高铁的倡议,确实非常理想,也迎合了三国对提升跨境运输的美好期待。然而,铁路计划的落实无法一蹴而就,现实上仍有重重难关必须跨过。当然,不管快铁或是高铁,马印文在建立跨境铁路的议题上,反应向来正面,却一直停留在非正式层面。文莱私企在这时候提出高铁的构思,或许就是一个推动各国思考启动铁路谈判的良好契机。
这也就是为什么印尼总统佐科在2019年发布他的泛加里曼丹铁路计划,因为他必须确保迁都计划不会被加里曼丹低效的运输所影响。
其二,婆罗洲有大片丘陵地带和复杂的川流大河,这种地势若要兴建时速超过200公里的高铁,费用极其昂贵,施工时间又长,不太符合经济效益。其三,若要兴建无缝衔接的铁路,婆罗洲三国必须就关卡通路、轨道标准、列车设计、铁道规章等技术细节达致共识。这是一项极度艰巨又无法避开的工作。别的不说,马国与印尼在轨距标准上,就分别采用1000毫米和1067毫米的标准,若要实现衔接,婆罗洲就必须统一采用1435毫米的国际标准轨距。
在3月踏入尾声之际,文莱一家私人企业突然在官方网站宣布,准备在婆罗洲岛推动高速铁路项目,以衔接文莱、马来西亚沙巴、砂拉越和印度尼西亚加里曼丹,包括计划中替代雅加达成为印度尼西亚新首都的努山达拉。计划一经报道,就迅即引起马、文、印三国政府的注意,但三国皆陆续表明,这项基建项目仅是私人领域的倡议,马国甚至有舆论质疑相关私企发布项目的动机,因为后者没有涉足铁路建设的经验,并不具备承包高铁工程的能力与条件。
(作者是马国时事评论员、拉曼大学国际研究中心助理教授)
当然,这些好处不代表可以忽视这项工程在现实中所将面对的挑战。首先,婆罗洲高铁的倡议是建立在马国泛婆铁路,以及印尼泛加铁路的构思之上,但两国在研究这两条铁路时,并没有提出会考虑高速列车;再加上高铁后续保养昂贵,婆罗洲又地广人稀,客货量都没有那么集中,所以最高时速低于200公里的三等高速列车,或马国去年重启的东海岸铁路(ECRL)所采用最高时速160公里的快速列车,可能会更实际,也更能永续经营。
这个倡议是从婆罗洲最西边的印尼坤甸,经过砂拉越古晋、文莱斯里巴加湾,一路衔接到东北方的沙巴亚庇和东南方的印尼努山达拉的高速铁路。整个路线基本涵括了全岛所有24座人口最密集、商贸活动较蓬勃的城镇,总人口根据2020年人口普查,约有650多万,经济总量约1700多亿美元。这些数据在印尼2025年逐步落实迁都东加里曼丹省后,应该会飞跃增长。
不过话说回来,社会发展有时确实需要想象力,因为想象力的产生通常源自于人们想增加效率的念头,所以我们不妨先想象一下婆罗洲高铁的好处。
因此,这项消息在婆罗洲当地民间并没有激起太大的议论,毕竟,这项工程预计耗资700亿美元(约943亿新元)。这是砂拉越巴贡水坝,即东南亚最大水坝造价(24亿美元)的29倍。另外,倡议里的铁道路线长达1620公里,与泛亚铁路从中国昆明到泰国曼谷的路段长度差不多,甚至是酝酿重启的新加坡—吉隆坡高铁(HSR)的五倍。这么宏伟的基建项目,显然已超乎当地居民的想象,因此被人们视作天方夜谭,也是情理之中。
婆罗洲高铁的倡议,确实非常理想,也迎合了三国对提升跨境运输的美好期待。然而,铁路计划的落实无法一蹴而就,现实上仍有重重难关必须跨过。文莱私企在这时候提出高铁的构思,或许就是一个推动各国思考启动铁路谈判的良好契机。
婆罗洲高铁的建设,除了增加岛上跨境交通的选择,提议中的计划列车,是以每小时350公里的最高时速行驶,这将能够大幅缩短这些城镇之间的运输时间,进而刺激婆罗洲的跨境交流与商贸流通。这种交通便捷性的改善,对外资而言是相当有吸引力的,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资本的入驻不仅仅面向婆罗洲内单一国家或城镇,而是超过一个国家的市场。这是属于“婆罗洲一体化”的共赢局面。
除了印尼,马国与文莱其实也知道,跨境交通对刺激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因此有了兴建数十年、已近完工的泛婆大道。这是一个衔接沙巴、砂拉越和文莱的高速公路,文莱政府也参与了衔接砂文的沿海路段建设。马国政府早在2008年就已提出泛婆铁路的构思,并且在时隔16年后,即今年的3月宣布,将在下个月开放项目可行性研究的招标;文莱政府似乎也对此充满兴趣。这意味着婆罗洲跨境交通的发展,已随着印尼新国都建设的开展而变得充满潜力。
然而,婆罗洲地广人稀,城镇之间缺乏高效的衔接,比如东马最大城市古晋到加里曼丹西部最大城市坤甸距离约400公里,但驱车最快需6小时,若选择航空则需近一天的转机时间。由于运输效率低、跨境移动时间长,再加上婆罗洲的大型城市少、城镇产业单一、工业发展也较缓慢,所以一直以来对外资缺乏吸引力,特别是溢价值更高的工业或金融资本,基本不考虑入驻婆罗洲,因为投入成本太高、投资回报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