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首相和短命政府能有所作为吗?答案很明显。特拉斯上台没几天就炒掉了她的财政部长,现在人们都在赌她还能挨多久。马国的依斯迈则是上台没多久,就被迫提前大选。活生生的例子说明,短命政府只能忙选举,短线操作,顾不了其他治国大事,能出台的也只是短视政策,希望讨好选民于一时,以保住权位。如果新加坡也走上这样的“民主常态”,后果如何,不言而喻。

因此,马国可能进入“民主常态”的政治发展固然值得关注,更加值得思索的是为什么它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常态化”之后又可能会有怎样的后果?曾两度出任首相的马哈迪(现为祖国斗士党主席)最近在社交媒体贴文,形容在2018年被推翻的政府是盗贼统治作祟(kleptocracy,也称窃盗统治),意思就是国家由一群盗贼统治。大家都知道盗贼是干什么的。试想,一群盗贼当政,除了窃国还能干些什么?

对马国这种政治现状,元首阿都拉表示很无奈。宣布解散国会后,国家王宫发文告说,元首对马国目前政治发展很失望,但也别无选择,只能同意首相提出解散国会的要求,让人民选出稳定的政府。

问题是,那个盗贼政府难道不是选民通过一人一票选出来的吗?民选政府怎么会变成盗贼统治呢?答案无非是政党的堕落和政治的腐败。然而,政治又怎么会变得腐败呢?或许很多人会立即联想到19世纪英国阿克顿勋爵说过的那句话:所有权力都倾向于腐败,而绝对的权力则绝对会腐败(all power tends to corrupt and absolute power corrupts absolutely)。

和平更换政府确实是民主选举的好处,但如果只求最低分,或者说只要能和平改换政府就行,那选举也没什么意义。马国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那些早已经走在前头的欧洲等国家当然也不例外。各地因此纷纷出现短命政府,老牌民主英国也不例外。从特蕾莎·梅到约翰逊,从约翰逊到特拉斯,走马灯似地换首相。

正确地说,这是诸多国家和地区民主政体失灵的结果。表面上,它们的民主机制似乎是在正常地运作,实际上已沦为政党竞选的游戏。选举一直达不到最终目的,那就是:选贤任能,选出一个有能力治理国家的政府。

若按照上述“民主常态”来衡量,过去国阵长期执政固然是非民主常态,而新加坡的情况也应属非常态。但相信很多新加坡人会反过来觉得,三天两头换政府,名为“常态”,但未必是好事,简直就是政治乱象。马国元首的看法显然也是如此,因此他才表达了希望能看到一个稳定政府的意愿。

(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前国会议员)

2018年大选被称为历史性的大选,因为连续执政超过60年的(巫统主导)国阵政府倒台,取而代之的是希盟政府。但新政府上台不到两年,就在2020年初从内部被推翻。之后各政党连番缠斗,拉帮结派组织新政府,四年之间三度换相,从马哈迪到慕尤丁和依斯迈。

新加坡会不会有朝一日也步其他民主政体的所谓“正常化”后尘呢?如果有一天行动党变质了,政府同样也平庸无能,甚或贪污腐败,那肯定也躲避不了被撵下台的厄运。其实这也不只限于民主政体,从古至今,任何形式的政权的兴衰存亡都是如此,得民心则得天下,失民心即失天下。

其实,自我革命算不上什么新答案,中国古人早有此训。如《大学》一书就引述说: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这些都是自我革命的意思。但尽管早有古训,数千年来,朝代还是更迭不断。问题又何在呢?这或许是题外话了。无论如何,一个长期执政的政党要永远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即使不是不可能,也是天大的挑战。能做到长期执政,而且政绩斐然,这本身已算是难能可贵了。

正在举行二十大的中国共产党声称,它已找到了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律的第二个答案,那就是“自我革命”,确保中共永远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第一个答案是上个世纪40年代毛泽东说的:让人民监督政府。

然而,摆在选民面前最大的问题正是:通过提早大选就能选出一个稳定的政府吗?很多人看来心里都没底。新加坡国立大学政治系助理教授翁加运日前在《海峡时报》撰文指出,随着马国政党制的碎片化,选民投票率趋低,选举结果难确定,各政党选后必须经过冗长的讨价还价,拉帮结派筹组联合政府,马国政治或将进入一个变动不居,难以预料的新常态。这正是许多地方的民主政体(如欧洲国家)的常态,也是民主的常态。

有人因此把这话的意思延伸开来,说一个政党如果长期执政,就必然会走向腐败,因此必须有政党轮替。这或许就是西方人普遍信奉的民主了。但这不能不说是个思想的误区。如果一个政府干得好好的,能够在任内交付对选民所作的竞选承诺,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政绩斐然,人民安居乐业,那为什么非要政党轮替不可呢?

这是一个政治学者的冷眼观察,不作价值判断。马国也许真的难以避免成为一个“常态化民主”,但相信很多新加坡人会进一步问,这是好是坏?是祸是福?换言之,多数人大概不会只停留在学者的观察层面,总会进一步思考,“常态化”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每一次的选举都选不出有执政能力的政府,选民于是只能在频繁的选举中折腾,很多地方的选民因此也厌倦了政治,厌倦了选举,选择不去投票,于是出现低投票率的现象。这也是许多西方国家的“民主常态”。西方有些政治学者于是想出了“最低限度民主的定义”来自我安慰。这指的是选举最低程度能确保政府和政权的和平过渡。

如果有一天行动党变质了,政府同样也平庸无能,甚或贪污腐败,那肯定也躲避不了被撵下台的厄运。其实这也不只限于民主政体,从古至今,任何形式的政权的兴衰存亡都是如此,得民心则得天下,失民心即失天下。

怎么变成盗贼统治

正常情况下,相信多数人都不会为轮替而轮替,刻意把一个好政府拉下台,以证明本国民主符合西方“正常化”的标准。实际的情况应是,政府欠缺执政能力,拿不出政绩,甚或滥权贪腐,选民才会想到换政府做做看。今天包括西方国家在内的许多地方,之所以出现频繁更换政府和政党轮替的现象,背后真正的原因是政府无能无效,引起选民的不满。

10月10日下午3时,马来西亚首相依斯迈沙比里宣布即日起解散国会,这也就是说,下届(第15届)大选必须在60天内举行。依斯迈说,马国在2018年大选后换了三名首相,影响了马国政经局势的发展,因此必须重新寻求人民的授权和委托。马国国会任期原本可以到明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