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罗马主城区以南约10公里的地方,有个叫EUR的商业和住宅区。这里没有主城区古罗马广场和斗兽场的断壁颓垣,没有铺满鹅卵石的古城街道,没有错综复杂的交通,而是有着庄伟整齐的建筑,把建筑连接在一起的是宽阔笔直的道路,风格与古城区形成明显的对比。

战后意大利政府在处理当时还未竣工的EUR区上,采取了相对务实的做法,将其定位为紧靠城区的商业区。如今这里除了有办公楼,还有住宅单位、公园、连锁餐馆,甚至有能源公司把总部设在这里。

《华盛顿邮报》在报道中,将EUR区的成功发展和“常态化”,归功于当地政府走出历史阴影,并与之共存的意愿。也有当地犹太人说,这些建筑不但没有让人愤怒,反而成了社会进步的映照。

(作者是新闻中心高级记者 yznam@sph.com.sg)

愚人之渡

这也是本届二十国集团(G20)峰会的会场所在。坐落在这里的“浮云”(La Nuvola)罗马会展中心用玻璃打造,有现代的设计风格,而且在安全考量上,EUR区地方宽敞,也易于设安全管制。但EUR区有个鲜为人知的过去,这段历史因为这次峰会而再次成为谈资。

这样的时空调度和今昔对比,提供了一些深思空间。二战后,人类痛定思痛,对带来战争罪行的法西斯主义说“不”,审判法西斯主义领袖,也拆除他们好大喜功、欲名流千古而兴建的地标和建筑。EUR区留下这些零星却又醒目的地标,难道不怕被说成是法西斯主义的遗毒?

EUR是“罗马万国博览会”的意大利文缩写。上世纪30年代,意大利法西斯领导人墨索里尼为了准备举办1942年世界博览会,决定开辟这个新市区作为场地。虽然后来因二战爆发,世博会取消,但这里的一些标志性建筑已经落成,有些也沿用至今。

但一刀切和“清零”的做法是否最可行,见仁见智。且不说拆掉建筑、再建新楼的成本和资源浪费,对于未来该如何处理像这样一段尴尬的过去,今天的决定都会有着指导意义。

也许是历史的撮合,让EUR区迎来了79年前没办成的世界大会。也许是为了让世人看到它的蜕变,抑或是冥冥中对各地新法西斯运动兴起所敲响的警钟,此次峰会选址如果教会我们一个道理,那就是学会以平常心,看待不堪回首的过去。

其中被多次提及的,是政府办公楼入口处、描绘罗马由古至今的巨型浅浮雕。浮雕最底部是骑着马、行法西斯敬礼的墨索里尼,受民众簇拥的景象。另一个则是本用作意大利文明宫选址、现为时尚品牌芬迪(Fendi)总部的“立方斗兽场”,楼顶刻着墨索里尼称颂意大利人是“诗人、艺术家、英雄、圣人、思想家、科学家、航海家、移民”的语录。虽然这句话在脱离语境后没有什么恶意,但实则出自墨索里尼1935年宣布入侵埃塞俄比亚的演说。

因为这些不光彩的历史联系,围绕这次峰会选址的“法西斯阴魂”引起了媒体的兴趣,热烈讨论着法西斯主义遗留下的痕迹,还借此引发对当今新法西斯运动的热议。

对于过去的黑暗面,可以选择最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方法,用切割来否定和回避。但再怎么回避,历史无法改写,伤疤也不会消去。另一种做法是自我调适,与之共存,从中找到意义。这需要时间和勇气,但好处是不会留下任何“阴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