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和西方不同。美国前总统老布什曾经戏谑“愿景这玩意儿”(the vision thing),而中国对待经济战略非常严肃。这在最近的北京中国发展论坛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中国发展论坛始于2000年,是每年在“两会”后不久举行一次的重要会议。
教员,摩根士丹利亚洲前主席,著有《失衡:美中的共依存》(Unbalanced: The Codependency of America and China)。
我担心这意味着过早地从消费者拉动模式回到中国的舒适区,即长期以来更加顺从于中央计划的产业工程的生产者模式。
温家宝的批评激起了激烈的内部争论,最后形成了一个重要战略决定,即通过向基于消费者模式的转型实现中国经济再平衡,并写入了2011年至2015年的十二五规划。这一新方针强调三个主要成分:转向服务业以增加就业创造;加速城市化以提高真实工资;以及更加坚挺的社会安全网,以向中国家庭提供所需要的保证,让他们将出于恐惧而拿去做预防性储蓄收入,用于可自行处理的开支上。
战略是中国最大的优势,也是其结构转型承诺的信誉来源。但要让中国消费者拥有活力还有很多事要做。诚然,这是一个艰巨的挑战。但不再强调这一战略承诺,可能让中国核心经济身份认同所要求的关键转变出现问题。
英文原题:China’s Economic Identity Crisis
也许我有些钻牛角尖了。毕竟,所有经济体都需要同时注重增长等式的供给和需求侧。但强调点的转变似乎是一个重要的信号,包括十三五规划以及今年中国发展论坛的争论和吹风。
对于这样的场合,要提炼出简单的信息向来不易,尤其是中国经济发展论坛,它曾经只是小规模非公开会议,但现已发展成为类似于达沃斯论坛的大会,要举行三天,进行50场左右的讨论。但是,我出席了17次会议中的16次(错过了第一届),我的感觉是2016年中国发展论坛对于中国所面临的艰巨经济挑战来说,具有特别丰富的战略含义。据我所见,显而易见而又被忽略是中国经济模式的核心身份——由生产者拉动还是由消费者拉动。
现已完成的十二五规划成果卓著,特别是考虑到对任何经济体来说都十分艰巨的结构变化挑战。但中国的战略重点更为有效,它提供了一个指导中国经济从A点走向B点的整体框架。
尽管向消费拉动的再平衡尚未完成,中国目前仍开始了其核心经济战略的另一个转变,其背后推动因素是范围广泛的“供给侧改革方案”,包括产能收缩、去杠杆、创意和生产力。这一着重点由总理李克强在最新《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该报告还提出了刚刚开始实施的十三五规划(2016年至2020年)的新战略刚要。
作者Stephen S. Roach是耶鲁大学
中国的30年发展奇迹,从1980年至2010年保持10%的年真实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是通过作为终极生产者的强大实力实现的。在制造业和建筑业的拉动下,中国获得了独特的强大动力。1980年,出口和投资加起来占中国GDP的41%;到2010年,这一比例为75%。出口比例增加最多,翻了近六倍,从1980年的6%增长到2007年危机前35%的峰值水平,新产能和基础设施、低成本劳动力和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让中国成为加速的全球化和急剧增长的贸易流的最大受益者。
但生产者模式不是中国到2020年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目标的公式。这一认识起源于现已妇孺皆知的前总理温家宝的“四不”批评。2007年,温家宝正确地指出生产者模式“不平衡、不稳定、不协调、不可持续。”
中国发展论坛最初由中国最有战略眼光的现代改革家之一、前总理朱镕基决心举办,并很快成为中国高级决策者和国际学者、官员和商界领袖的高规格交流平台。本质上,这是知识压力测试,迫使中国领导人在严格而理性的外部专家面前,为其新制定的战略和政策辩护。
在中国,内部争论总是被小心掩饰,不存在偶尔发生的事故。在今年中国发展论坛的主旨演讲上,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副总理张高丽强调了这一点,重点指出了引导供给侧方案对准中国“主要威胁”的必要。相反,对于消费者推动的再平衡,张高丽只是一带而过。
版权所有:Project Syndicate, 2016.
但这一过程还远未完成。中国的服务业和城市化目标超额完成,但最终结果在很多方面并未达到构建更加坚挺(即资金充裕)的社会安全网的目标。结果,个人消费只是从2010年仅占GDP的35%增加到2015年的37%左右。
在确定2016年的“八大任务”中,李克强将供给侧改革排在第二,仅次于应对增长放缓的经济稳定政策。相反,对提振内需的强调,长期以来一直是中国消费拉动再平衡战略的重点,在所谓的工作议程中排位下降到第三。
当然,这些批评的对象是储蓄盈余、过度投资、无尽的资源需求、环境破坏和日益加剧的收入不平等,需要新的模式来摆脱这些圈套,并避免大部分快速增长的发展中国家靠近收入级限时,陷入可怕的“中等收入陷阱”(middle-income trap),而中国正在迅速接近这个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