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一事件也激发了欧美的极右翼。美国的极右翼在1995年制造俄克拉荷马城爆炸案后,遭到唾弃转为地下化。然而,九一一事件让欧美极右翼有了新的目标——穆斯林,反恐战争导致穆斯林成为被歧视的群体,社会弥漫伊斯兰恐惧症。2008年金融危机、欧洲主权债务危机、阿拉伯之春引发的难民危机,进一步刺激欧美的保守化浪潮,使得极右翼乘势而起。美国人选出特朗普为总统、英国公投脱欧,是欧美进入保守主义时代的标志。

互联网则为恐怖主义和左右对立的现象火上添油。九一一事件发生时,世界刚经历了互联网泡沫;今天,互联网和数码化主导了我们的生活。社交媒体和数码世界成为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也以互联网为传播媒介。世界各地有越来越多自我激进化分子,包括宗教极端主义者和支持白人至上的极右翼分子,在网上寻找技术和工具,以执行独狼式袭击。

塔利班与卡伊达的关系原本良好;美国与塔利班去年谈判并签署协议,导致卡伊达不满,并同塔利班保持距离。如今虽然塔利班重新控制阿富汗,但它会否在阿富汗反恐,或者对极端组织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将决定阿富汗日后会否成为极端组织的温床。

20年过去了,世界各地2001年出生的那一代已经长大成人,他们的未来并没有更安全。除了极端主义威胁犹存,还因为大国之前没有精力关注气候变化,而使得未来世代须面对更严峻的气候灾难威胁。在气候变化面前,世界没有多少个20年可以浪费了。

战争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阿富汗和一个撕裂的伊拉克。卡伊达是被削弱了,但中东地区出现了伊斯兰国,世界其他地区也出现了更多宗教极端组织。

伊国组织本是卡伊达在伊拉克的分支,卡伊达首脑奥萨马被击毙后,这个分支脱离并崛起成为伊国组织。权力斗争使得卡伊达与伊国组织进入敌对状态,连带塔利班也与伊国组织为敌。伊国组织残余势力仍潜伏在伊拉克、叙利亚及周边地区,仍威胁世界安全。它在阿富汗的分支最近发动喀布尔机场恐袭,说明塔利班本身也面对安全挑战。

冠病疫情的暴发,加上特朗普利用疫情、排外主义、极右翼思潮来加强自己的支持力量,使得欧美的亚裔、穆斯林等遭敌视,世界各地的宗教和种族之间的裂痕进一步扩大。更为人所担心的是,极右力量的兴盛,也激发极左势力的崛起。20年后的今天,世界正遭受两股极端力量的撕扯。

九一一事件造成近3000人死亡,20年反恐战争却造成更大规模的家破人亡。事实上,以恐袭祸害来说,它们绝大多数发生在以穆斯林为主的国家或地区,受害者也绝大多数是穆斯林,因此反恐不仅仅是文明间的冲突,也是同一个文明内部的久远战争。国际社会包括主流、温和穆斯林国家有必要团结直面这个问题,探寻更深沉的祸源,否则单靠美国的以暴制暴,反恐只会越反越恐。

2001年9月11日,纽约世界贸易中心双子塔遭飞机撞击并崩塌的画面,至今仍让人不寒而栗。九一一事件后,美国先后对阿富汗发动反恐战争和入侵伊拉克。20年了,这个世界并没有更安全。

美国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的两场战争,使得世界各地的宗教极端组织受到感召。卡伊达没落后,伊斯兰国崛起,还在伊拉克和叙利亚建立哈里发国,吸引世界各地的极端分子赶赴支援。后来伊国组织被打败,没有战死的极端分子回到原籍国,有的被扣留,有的蛰伏伺机而动。如今美国在阿富汗的“败退”,对各股极端组织势力来说,是对美国和自我能力的重新认识,日后整装再出发的可能性很高。

直到今天,美国人还没觉察到,单靠坦克和飞弹并不能有效遏止极端主义和恐怖袭击。每一个宗教都可能出现极端分子,在诉求不满足时就很可能诉诸恐怖行径。宗教极端主义是一种意识形态问题,外部的任何打击难以根除,最终仍须宗教内部直面与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