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仙从MINDS与触爱社会服务直接聘请了四名残障人士，亲自教导他们拼接的手艺。她说：“他们很快就上手，只要在旁边放一个样品，他们就可以分类辨别颜色，而且全神贯注很有耐心，一小时就完成一片40乘60厘米的拼图布块。我以每片成品计算工资，这么一来他们做得快就赚得更多。现在我觉得卡峇雅工艺也可以是一个为残障人士赋能，创造机会的平台。”
我国为身心障碍群体赋能，助他们自强更生的新加坡协助残障者自立局（SG Enable，简称新协立）旗下的“I’mable Collective”团体目前有22个残障特需艺术家与工匠个体和组织，另有10家创意设计伙伴。
再生废弃旧面料生产包包
本地服装设计师与残障和特需人士协力推出时尚胶囊系列，其生活时尚品由品牌业主设计，交由残疾匠人手作，提供就业机会并给予发挥才艺平台。这群特需人士是本地“零工工作”的潜在资源，以短期合约或自由工作方式创作，他们的才华有待被社会发掘。
杨淑心对这两名员工赞赏有加：“自闭人士做事一丝不苟，不但不会对重复性和细碎的工作嫌烦，反而认为他们做的工有价值。只要我能提供精准仔细的指示，他们每天都会很认真、很专心地完成一件产品。”她跟两人签下半年的合同，完成了在“设计·乌节”售卖的产品后，他们现在负责Re-store产品的标签包装——将旧牛仔布剪成小块后，把品牌标志烫印上去，系到产品上。
本地一群服装设计师与残障、特需人士协力共创，近日推出的时尚胶囊系列，笔者采访后悟出另一诠释：拆解disability，不就变为“discovering”（发掘）“abilities”（能力）？作为一个包容性的创意媒介，时尚何尝不是一个发掘能力的平台，为“失能” 赋“能”？
新协立旗下有个全面的系统帮助可工作的残障人士受训与就业。王韶玮指出，单是就业就有三种模式：公开聘雇（open employment）；支援聘雇（supported employment）和庇护式工坊（sheltered workshop）。有些人受聘后在职场接受培训；有些则是在新协立的学院计划下受训后被聘用。将培训与就业紧密相扣，能让雇主发掘残障人士潜能，残障人士也能发挥个人潜力，为自己创造强而有力的生计能力。
吴安仙说：“我从2023年起就一直构思怎么让更多人来参与卡峇雅的制作，为更多人创造工作。这个手作拼接补丁的设计是一个方式。相扣拼接的方式不用缝针，十分安全，连我家七岁、四岁的女儿都可以做。唯一的问题是很耗时费工。”
王韶玮强调，设计师或时尚业者与残障人士合作时还须要扮演培训员的角色，同时要把生产步骤清楚地系统化，方便残障人士遵照执行。这次把时尚业主与残障工匠配对，生产出优质的产品就是培训就业模式一次成功的漂亮演示。
残障工艺需经得起市场考验
王韶玮为这个协作系列感到骄傲。她说：“我不要人们出于同情而买我们的产品。残障工艺最终还是得经得起市场的考验。我深信这个系列让市场看见他们也能生产出优质产品。或许会有人觉得有点昂贵，但它们绝对值得这个价钱。”
曾露琳表示秘诀在于鼓励学员层层晋级，先从简单的钥匙圈做到手镯，最终完成一件荷包。两个礼拜的培训结束后，曾露琳从中聘请两位对手工艺充满热情的Hidayah和Halidah亲手做出九款设计独特的绳结包。其他没受聘的学员也掌握一技之长，制造了一系列绳结小饰品在MINDS的市集售卖。
王韶玮说：“日本有家叫Heralbony的创意公司专为旗下150名身心障碍艺术家管理超过2000件艺术作品的使用许可权。日本JR铁道局、机场和信用卡都透过这组织买下许可权，为残障艺术家开拓市场。我深受他们启发，希望在新加坡也能做到。我更希望协助我们残障艺术家的作品走出海外，到日本参展。”
由前兽医助理杨淑心（29岁）创办的Re-store，自2020年起便雇用聋哑与弱势女工，秉持赋予废布新生命的理念，将它们制成包包。由于品牌尚未有编织类的产品，这次与“I’mable”合作的系列，她特地设计如何用旧布条编织成面料。把设计程式化后，她开始培训新加坡自闭症资源中心的四位工匠，并从中聘请Joshua与Clarence两人，他们在桌面式织布机编织好纵横交叉的面料后，交给Re-store的聋哑裁缝缝制成布包、旅行化妆包、平板电脑包、杯垫和小物收纳盘。自闭人士有限定的工作时长，刚开始每周工作两天，每天三小时，到了出货紧迫的10、11月才增加到每周四天，每次四小时。
新协立旗下的“就业与终生学习集团”（Employment and Lifelong Learning）与新协立综合设施中心高级总监王韶玮（52岁）将身心障碍与特需群体称为我国时尚手工业隐形的生力军。她说：“他们的才能有待我们社会去发掘。他们甚至是我国‘零工工作’（gig work）的巨大潜在资源，能以短期合约或自由工作的方式在家接手工活儿，他们的看护者亦能扮演培训员（trainer）的角色，协助他们更快上手。”
过去两年，Ans.ein创办人兼设计师吴安仙（Anseina Eliza，39岁）创新重构卡峇雅，让她二度在新加坡时尚协会的“新加坡故事”设计比赛脱颖而出。建筑师出身的她研发出一个独特的系统：将工作室里的碎布拼成菱形补丁，以相扣的方式，宛如拼图般拼凑成纵横交叉的面料，展现迷人的折纸立体感。
英文称“身心障碍”为“disability”，指“能力的缺失”。
延伸阅读
其他品牌把手工活交给残障工友，婴儿童装品牌IKKIKIDZ则把创意的棒子交到新加坡特殊才艺艺术协会（ART:DIS）的视障艺术家Emma。
该系列也展示了残障人士多面的才能：那些手巧的，能为本地时尚品牌的衣物和饰品制作做手工活；那些画得好的，能把他们的作品变为智慧产权，授权机构使用制成产品。
绳结（Macrame）包包品牌Bound Design创办人曾露琳（50多岁）培训了新加坡智障人士福利促进会（MINDS）的24位学员工匠。以往绳结都是她自己一脚踢，现在要从零教起一大班人，如何让他们轻易上手？
曾露琳说：“我们看残障人士只会看到她们身体、外在的障碍，但我发现只要好好地培训她们，给她们清楚的指示，让她们跟另一人配对工作和提供样品，她们就能有效完成任务。她们都很有耐心，有次绳结两边不对称，不得不拆开来从头做起，她们一点不都气馁，也没怨气，回到座位从头来过。我也从她们身上学会用另一个视角来看我的设计。譬如Hidayah一只眼较弱，她喜欢较明亮的颜色，会给我配色上的建议。她们很热衷参与创作的过程，而不单是做手工活儿。我跟她们学到了很多。”
IKKIKIDZ联合创办人张芝祺 （38岁）说：“我们关心的不是制造产品，而是培养他们的创造力。Emma本身有绘画才能，我们请她以新加坡的童年为灵感，创作图画，印在童装上。”Emma展现的热忱和努力深深感动IKKIKIDZ团队。她画了30多张草图，团队最终挑选出六幅。
团体将本地五家时尚品牌ANS.EIN；Bound Designs；IKKIKIDZ；Re-store和Photo Phactory与来自新加坡智障人士福利促进会（MINDS）；新加坡特殊才艺艺术协会（ART:DIS）；特殊需求人士协会（APSN）；触爱社会服务（TOUCH Community Services）；新加坡自闭症资源中心（ARC）匠人配对——品牌业主设计，交由匠人手作——推出一系列生活时尚品，在“设计·乌节” （Design Orchard）售卖。成品有新式卡峇雅洋装、衬衫、斗篷、托特包、平板电脑包、童装、绳结包包、印染布制品等30多款设计，琳琅满目。
IKKIKIDZ还与新加坡视障人士协会合作，将这次协作的资讯以布莱叶盲文的凸印在童装和标签卡上。
卡峇雅工艺提供就业机会
用另一视角看设计
受访设计师纷纷表示，跟残疾工友共事跟普通职员合作无异。普通员工何尝没自己的各种特质、需求，雇主也得调整程序来配合。和残障员工工作需要很好的沟通，转换平日的思考模式，理解残障工友的需求，为他们量身定做一个他们能理解和跟得上的工作程序与指示，一切便会顺利。
Emma花了一个月半将她的画作刻成油毡浮雕版，每天都工作到半夜。视力部分受损的她还自创一个系统更好地刻版画。张芝祺说：“残障人士的创意来自不常被这个世界看到的观点。我认为他们的视角能为我们品牌带来清新独特的观点。”
